弗洛姆在“爱的理论”一章中分析了共生性结合与成熟的爱之间的区别:共生性结合的生物模式在于母体与胎儿的关系,彼此需要对方,成熟的爱是在保留自身完整性和个性的条件下的结合。两个生命体合为一体,又仍然保留着个人的尊严与个性。
共生性结合的主动形式是支配――施虐狂,消极形式是屈从――受虐狂。现代社会,有多少爱是施虐与受虐的结合呀!
在易卜生《玩偶之家》中,娜拉的丈夫就是典型的施虐狂。娜拉早先也非常爱护丈夫、信赖丈夫,直到娜拉看清丈夫所谓的爱与关怀只是把自己当成玩偶,便毅然离家出走。娜拉的觉醒与出走是自明的,然而很多人并没有能意识到自己就是悲惨的娜拉。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分析过施虐狂与受虐狂彼此依赖的心理机制,二者都是为了缓解自由所带来的孤独感与焦虑。现代家庭中不少丈夫的大男子主义会给女性带来压迫,而当女性意识到这种压迫,企***反抗或逃脱,丈夫会瞬间幻变成弱者,乞求妻子不要离开,因为“没有你我就不能活啦”。的确,施虐狂与受虐狂彼此离不开对方,倘若分离,个人很容易陷入无依无靠的“自由陷阱”中,仿佛空气被抽空一般。与此相似,《洛丽塔》中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畸恋也是建立在施虐――受虐的基础之上。
然而,这些并不是成熟的爱情。成熟的爱情是在维护对方***性与个人完整性基础上的爱。在我看来,叶芝与毛特冈的没有开花的爱才是成熟的爱。在爱尔兰***运动中,叶芝是个温和的渐进改良者,他试***用文艺唤醒同胞***的精神,而毛特冈则是狂飙突进的***先锋。不幸的是,叶芝并不是毛特冈心目中斯巴达式的男人,诗人的敏感与软弱注定这对互相倾慕,互相尊重的男女无法结合。但是,不同的立场与无情的拒绝并没有消解叶芝对女神的爱恋,这种爱反而融进了他的血液中,成为他不竭的诗歌源泉。
占有欲是***狂人格的特征,叶芝的爱并不是以占有为最终目的,而是尊重对方的***人格,这才是成熟的爱。
歌德笔下的维特也是一个“失败”的典型。他爱上了有夫之妇绿蒂,苦苦的爱恋无法开花结果,他索性走向死亡,把爱情留给他爱的人。并不能否认,叶芝与维特始终没有得到爱情,但他们对于爱人的尊重,对她们***性的维护,远远超过以共生性结合为基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