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付琪上课还是在1991年的冬天。那一年,哈尔滨市在师大附中举办了一次高三作文讲评课的教学研究活动,执教的就是付琪――那时的他三十出头,风华正茂。我记得,那天他讲的是《材料与观点的统一》,结合一则关于“巴豆药效”的材料作文进行讲评。给我深刻印象的是这样一段教学:一个学生根据材料中所说的“巴豆过量药性最能泻,而只要用量适度却能够止泻”,在作文中写道,巴豆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做任何事情都要适度,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资本主义社会腐朽的东西也一同进来了,影响到我们社会肌体的健康,因此,改革开放也要适度。付琪巧妙地引用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引导学生发现观点中存在的问题,即开放度的大小并不能决定能否避免腐朽东西的侵入,又形象地用夏天家里安装纱窗说明改革开放不是“量变到质变”的问题,而是如何“扬弃”的问题。精当的点拨,缜密的思维,形象的语言,令学生茅塞顿开,也令我对这个年轻人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
从别人那里我了解到他是77级的大学生,在附中教学已经九年了,业务功底比较深厚,教学中敢于创新,尤其是注重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听到这里,我猛然回忆起来,曾经听人介绍过前两年他做过的一堂《项链》公开教学,在同行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那一课他没有采用小说的常规教学模式,而是抛给学生一篇自己写的作品评论,文章从《项链》的人物、情节、主题三个方面提出悖于传统观点的评价,如“路瓦栽夫人向往上流社会生活是对命运的抗争,是试***改变自己阶级地位的自发反抗”“《项链》的主题不是讽刺小资产阶级女性的爱慕虚荣,而是表现对小人物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同情”等,他把这篇评论作为靶子,组织学生围绕作者的观点结合作品各抒己见。尽管课堂气氛十分热烈,但可能当时大家习惯传统教学模式太久了的缘故吧,课后评价褒贬不一。今天回顾起来,我觉得那堂课应该说具有了时下提倡的研究性学习的雏形,尤其是以“求异”来调动学生学习的热情,激励学生将思维机器运转起来,养成***思考的习惯,锻炼去伪存真的辨别力,在当时实在难能可贵。那一节作文课,如果从培养学生思维能力的角度讲,所贯穿的教学思想是一致的,而这也恰恰体现了他在语文教学上的追求和尝试。
随着接触的增多,我对他的了解也在加深。在一次黑龙江省青语会的交流活动中,他这样阐述自己的教学思想:“语文教学作为人文性学科在培养创造性思维能力方面具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尽管教学中学生提出的观点往往难免片面、偏激,有时甚至是幼稚可笑的,但我认为,鼓励创造永远应是教学的主旋律。如果我们总是用‘绝对正确’的标准去裁判富有创造性的假说,那么一切假说都只会被扼杀在摇篮里。”他在教学中也是这样做的,在他的课堂上没有先知,也没有权威,有的只是平等的探索者。他努力挖掘教材中可用来开启学生思维闸门的因素,为学生拓展思维空间,充分给予学生独抒新见的机会。记得是1993年,他在省青语会第一届教学研讨会上,上了一堂《雷雨》,得到同行的普遍赞誉。其中,在引导学生分析周朴园人物形象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周朴园究竟希望侍萍活着还是死去?他对鲁侍萍的怀念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认为,作家通过文学形象表达社会认识、抒发社会理想,读者阅读则是再认识的过程,也就是审美过程,由于文学是以形象间接传达理性认识的,所以读者审美判断的形成过程应是一个创造性思维充分施展的天地;而问题的新颖又极易调动起思维的积极性,学生心中产生的要完成对人物形象审美认识的渴望与教者的教学思想形成合理的“共振”,思维必将迸射出耀眼的创造火花。
追逐着培养创造者之梦的付琪自己就是一个创造者,永远不满足于过去,仍旧努力在求新的道路上跋涉,以期使自己不断登上新的高度。1995年秋天,首届“语文报杯”全国课堂教学大赛在太原举行,付琪代表黑龙江省参赛,参赛的篇目是他在东三省教学比赛中已经获得赞誉的《荷塘月色》,本可以稍作加工就去参赛的。但他认为,原有的两课时的教学设计缺乏完整性,应该重新设计一个一课时完成的教案,进行一次“长文短教”的尝试,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请教了哈市十几位特级教师,了多个设计方案,反复尝试,终于拿出一套全新的教学设计,并在大赛中取得成功。用他自己的话说,“学无止境”是成功的唯一秘诀,每一次创新都是对自己的超越,都意味着自己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如今的付琪已经和当年认识他时的我年龄相当,正是年富力强,近三十年的努力工作也为他带来了众多的荣誉,但他仍然勤奋地工作在三尺讲台上,痴迷地追逐着他的创造之梦。创造者的路固然艰辛,但创造者的未来也必将美好,因为他在用自己的脚走别人没走过的路,领略到的必然是瑰伟奇丽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