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知道文章是2000年左右,看他的一个电视剧叫作《青春左右》,后来又看《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再后来看《青春之歌》,发现这个长得特像黄磊的小男孩一脸阳光,煞是可爱。一打听,叫文章。这名字好记,但跟他的人不太相配。因为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他全是欢天喜地调皮捣蛋的模样,我觉得叫文章的孩子应该天生一副苦大仇深的“教授”脸,有点鲁迅的傲骨也有点孔乙己的穷酸。
文章不然,他永远是好动的,好像他头顶上有一轮太阳。后来看《奋斗》,彻底记住了他,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阵传出了他和马伊相恋的爆炸性新闻。马伊是我校友、师妹,又是同乡,我们常有走动。他俩偷着谈恋爱的时候马伊
正在拍我太太写的《江北好人》,银幕上她演的赵小云泪流满面、愁眉不展,可只要一喊“咔”,马伊立刻抄起手机躲到一旁窃窃私语去了。我和导演刘新挤眼睛:“估计是那位文章先生快成咱俩妹夫了。”没多久,我在电影局参与审看《走着瞧》,我被文章和白静惨烈爱情感动的同时,也由衷赞叹这个太会演戏的小伙子。我给马伊打去电话,她笑了:“帮主(我们电影圈的南通人不知道怎么会给我这个称号的),哪天请你喝喜酒吧!”
听说他俩成亲的时候很热闹,但我率团出国,喝酒没赶上,要不然像我这种好出风头的人,不是主婚证婚也自告奋勇跳上台去,手舞足蹈祝贺一番。遗憾之后,我们给了马伊一份惊喜。不久后的长春电影节上,她因为《江北好人》获得了长春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马伊当时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上台接过金灿灿的奖杯,主持人却意外地拿出一张纸,是文章写给马伊
的信!读完,全场掌声一片,而马伊早就感动成了泪人!我那天净顾抹泪了,已经忘了那信的内容,但却真真地记住文章几次三番真切地说着:“老婆,我爱你!”我被一个小男孩对比她大8岁的“姐姐”爱得如此痴迷而感动,我也把这位特可爱的“妹夫”纳入了我的“基本群众”队伍,于是,我们常在一起厮混。
有一回,我导演的《寻找成龙》搞首映,我天生爱热闹,请了100多位名导明星,李前宽***说,像个小“华表”奖。文章正火,又是自家兄弟,请来当托儿。围观的人一片尖叫,我和居文沛主持红毯仪式,惊叹他人气之旺。那天,马伊
坐到位置上让电影频道拍了几个好剪辑的特写就悄悄回去了,文章跟我咬耳朵:“孩子不舒服,她先走,帮主别介意,我在这儿撑到底。”我自然感动。
另有一回,我的《康定情歌》又如法炮制首映盛典,文章在京郊拍戏,匆匆赶来,红毯走完便撤了。他发我信息:“请了两小时假,先溜,真对不住,好在伊跟全程。”这两人,轮流着让我感动。回到办公室,司机给我一纸袋,打开一看是一个苹果4代手机,旁边有张纸条:“帮主,你那烂手机该扔了,我看你那机壳黑的都磨成白的了。”那新式玩意儿我放在办公桌的一角,没敢用,心说,挺贵的,哪天还给文章,谁知我那屋是狐群狗***集中的地方,人来人往,一不留神手机被顺走了。后来我也动脑筋排查了一番,十分肯定地抓住了“作案”者的铁证。吃饭时跟文章聊起此事,他说:“算了,人家喜欢才拿的。就跟君子窃书一样,不算偷,赶明儿我再给您买一个。”
我没让他买,我的旧手机用了好几年了,修了7、8次,使惯了,但在我心中镌刻下了文章的一片真诚和大度。
2011年,是镰刀斧头旗飘扬90周年,“七·一”那天,广东一家公司为中影集团定制了《***伟业》的纪念金币,请我找几个明星去祝贺一番。我专门邀请了秦怡前辈,对方说,能否再搬个年轻大腕儿来,这样出席拍卖仪式的老板会多些,因为我们想好了,把一块90克的“南湖红船”标志的金砖拍出去,不论得款多少,都赠给为地震灾区捐出毕生积蓄的秦怡老师。我给文章去了个信息,说明情况:没钱的买卖,来干活儿不?他答:我来!
那天他发高烧,悄悄到了深圳,晚上自己喝了点粥,没告诉我。第二天,我见他脚下打飘儿,问了半天才知道前两天拍戏累的,病了。我心疼他,他苦笑:“我算是补偿吧……”我不解,他说您不是通知我准备在《***伟业》中演青年***吗?我功课都做了,时间也排出来了,前两天一看,换韩庚了,你们中影手下也没个人通知我……我一阵愧疚,心说,一定是具体工作的同志忙疯了,疏忽了此事,于是很诚恳地向他道歉。文章说:“我刚说了是补偿,我补偿你们,因为这部片子我很在意的,没上了,今天来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茬,是表扬他还是安慰他?就觉得这个兄弟仗义。
不久前我拍《三个未婚妈妈》,把仗义的他又拖来了,串戏,一整天,和爱新觉罗·启星在长城脚下的野林子里,青山绿水作伴,为爱痴狂。文章演来贴切到位,而且一次次自己扛起机器,比划起来,比导演还导演。我说:“戏剪出来之后在这场后面加字幕——本场导演:文章!”他笑了:“哥,下回我真的要当导演,你来帮我跑个龙套?”
“一句话!”我回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