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蝶大迁徙
阳春三月,墨西哥中部茂密的冷杉林笼罩在和煦的阳光中。突然,一团黄黑相间的物体腾空而起,冲出冷杉林,弥散向天空。继而,这物体一批又一批,越来越多,密密地遮天蔽日,像斑斓的云层罩在空中,缓缓向北移动。每年此时,科学家古维都会举起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大声说:“看啊,帝王蝶开始迁徙了!”原来,那云层是亿万只帝王蝶开始了它们一年一度的大迁徙。
在墨西哥,帝王蝶有几十个不同的栖息点。墨西哥中部米契肯州的冷杉林是它们过冬的天堂。它们密密麻麻地趴在冷杉类树木的树枝上,一层又一层,有的厚达7公分,远远望去就像层层黄黑相间的闪亮的绸缎。这一令人惊叹的自然奇观每年都吸引成千上万游客,使当地成为旅游胜地。帝王蝶的美丽和神奇迷倒了无数爱蝶者。古维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揭开帝王蝶飞行的秘密,他花巨资特别订制了一架轻型飞机,这架飞机外形像滑翔机,机翼上绘有帝王蝶的橘、黑、白三色翅膀***案,他给这架飞机起名叫“蝴蝶”。
2005年8月,古维亲自驾驶“蝴蝶”从加拿大的蒙特利尔起飞,和他同行的还有一名摄影师,地面有一个车队与他们配合,一起去追寻帝王蝶从北美到墨西哥的迁徙之旅。
古维架机在天空盘旋着,寻找着,终于,他看到了那些小精灵,但是他发现,帝王蝶不管是三五相伴还是独行,都不会迷失方向。
后来的几天中,古维留意到不管太阳在帝王蝶左侧还是右侧,它们与太阳始终保持着60~90度的角度。而当太阳即将落入地平线时,帝王蝶也开始降落了。这时,古维又一次惊奇地发现,虽然这些蝴蝶白天分散飞行,但夜晚却齐聚在大片的玉米地里。
千万只蝴蝶如金秋的黄叶,纷纷落到玉米地上,玉米地如铺上了地毯,牛奶草上、玉米秆上也像裹上了绒毡。
顽强地飞跃上空
新的一天开始了,阳光洒满玉米地。
这天,古维注意到许多蝴蝶竟没有起飞,它们在阳光下抖动着翅膀,蝶尾下弯。
原来,帝王蝶要产卵了,它们开始了迁徙途中的第一次换代。
成群的帝王蝶把卵产在玉米地里的牛奶草上,产卵后便纷纷死去。几天之后,蝴蝶幼虫完成了羽化的全过程,于是,新的帝王蝶出生了。这些幼蝶从死亡中新生,它们扑闪着稚嫩的翅膀,缓缓地飞向天空,去完成先辈的遗愿。然而,新生的蝴蝶们接下来将要经受严峻的考验――飞越尼亚加拉瀑布。古维担心起来:帝王蝶那轻柔的薄翼如何能抵御这巨大的水帘?
“噢,天哪!”突然,古维和摄影师几乎同时惊呼起来。他们看到一公里外的瀑布上空如同下起了黄褐色的飞雪,和着轻纱般的水雾,缥缥缈缈地翻飞着。古维降低了飞行高度并放慢了速度。摄影师将镜头对准那如雪的飞蝶不停地拍摄。透过镜头,摄影师发现许多蝴蝶因翅膀沾满水雾,尽管奋力振翅,但是飞着飞着,身体却慢慢向下坠落,最后像枯叶般飘向飞流直下的瀑布和奔腾咆哮的湖水。
尽管处境艰难,更多的蝴蝶仍一往无前。这时候,惊险的一幕发生了,安大略湖两岸千姿百态的礁石和石壁上镶嵌着一层“贝壳”,蓦地,那些“贝壳”腾空而起,细看才知道,原来那是无数静伏的海鸥振翅起飞。古维正担心海鸥会不会把蝴蝶全吃了时,忽然,他看到一只海鸥顷刻间失去了控制,身体摇摆几下便坠落下去命丧深潭。
这时,他才猛然醒悟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帝王蝶本身其实并没有毒,它的毒素来自于植物,它们把卵产在牛奶草上。
牛奶草是一种野生马利筋类植物,折断其枝干或撕开叶片时会流出像牛奶一样的白色浆液,那白色的浆液有剧毒。
帝王蝶的幼虫孵出后,以牛奶草为食,所以体内积满了浓浓的毒液,这种毒液虽然对帝王蝶毫无损害,但鸟儿若吃了它,很快会因心脏***而死亡,有经验的鸟儿们都会敬而远之的。
不一会儿,古维和摄影师看到远处又有三两只海鸥因吞吃了帝王蝶而落水死去。
很多的蝴蝶随水而逝了,但是有更多的蝴蝶飞越瀑布,他的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敬意:“这些生命是多么顽强呵!”
智慧勇战龙卷风
9月,古维追蝶飞行来到了堪萨斯。
堪萨斯是帝王蝶迁徙的必由之路,同时是世界闻名的向日葵之乡,那里的人们称向日葵为太阳之花,和着金风,伴着秋阳,在花海间翩翩起舞,那景象如同人间仙境。
古维驾驶着飞机正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但耳机中却传来意外消息,地面车队报告:有一股龙卷风正穿过俄克拉荷马州,以每小时200公里的速度朝堪萨斯扑来,预计龙卷风扫荡的区域包括帝王蝶迁徙的途径。
古维一面调转机头,一面嘟囔着:“怎么这样倒霉,这些蝴蝶怎么办?”
但是他马上又想:“当龙卷风来临时,蝴蝶是怎样求生的呢?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观察机会呀!我要看个究竟。”
于是他又调转飞机,向蝴蝶们飞去。古维在飞机上能够看到遥远的天空乌云密布。但奇特的是,蝴蝶们似乎毫不知觉龙卷风将要到来,仍然自由自在地朝着南方飞去。
“快看!”古维听到摄影师高声叫喊,他抬眼望去,天边堆积的彤云中伸出了一条长长的龙尾,一直拖向地面。古维心里万分焦急,难道这铺天的帝王蝶任由狂风毁灭?当乌云慢慢盖住了天空,古维感到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力在制动着飞机的两翼,驾驶起来不像原来那样得心应手。
古维突然发现蝴蝶们全都停止了飞行,静静地降落在地面,有的停在向日葵花盘下,有的落在草丛中,更多的是栖息在树干和向日葵的茎秆上。“难道它们就这样躲避风暴?”古维失望地说。
但是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来,蝴蝶们腾空而起,如同一股黄色的烟云,与龙卷风行进的方向呈90度角,顺时针,垂直向西飘去。古维急忙调转机头,尾随而去。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古维的机翼猛烈抖动起来,强烈的气流扯着机翼嘎嘎作响。他迅速向西,再向西南飞行,待飞机平稳下来后,向来时的方向望去,那里正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龙卷风尖厉地呼叫着,像涡轮一样旋转,荡涤着地面的一切,地面的物体像长了翅膀,被抛向天空,在空中旋转翻滚,然后又坠落到地面。
而帝王蝶在空中与龙卷风行进的方向始终呈90度角,一点都没有惊慌错乱。
一刻钟后,龙卷风向西北卷去,渐行渐远,太阳回到了天空,天空更加湛蓝。古维又见到了帝王蝶清晰悠闲的身影,他注意到蝴蝶们再次改变方向,由西向东,逐渐回到原来的迁徙途径。
继续壮丽之旅
古维陪伴蝴蝶飞行50多天后,于10月下旬来到了得克萨斯州,这是他们在美国境内的最后一站。
在得克萨斯的大草原,它们进行了第二次换代。蝴蝶们双双对对在草原上飞舞,缠缠绵绵在花间交尾。交尾后的蝴蝶将卵产在野生马利筋类植物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蝶卵很快孵化出幼虫,这些幼虫的第一顿大餐是卵壳:之后就贪婪地咀嚼植物叶子。
4天后,它们开始像蚕儿一样不吃也不动。再过2天,叶片上、茎秆上,灯笼似的挂满了蝶蛹,帝王蝶的蛹比普通蝴蝶的蛹大得多。
5天后,蛹经过内神奇的蜕变,美丽的帝王蝶就出世了。成蝶先将壳咬破一个小小的洞,拼命把硕大的头顶出来,然后经过十几个小时艰难地挣扎、摇摆,才将身子脱出蛹壳。这时候,许多蝴蝶由于长时间不能脱壳而死掉了。
古维曾经听说有人见帝王蝶羽化时太痛苦,就用刀划破蛹壳,帮助它尽快摆脱蛹壳的束缚。但出世后的帝王蝶耷拉着翅膀不会飞翔,并很快死去。原来,帝王蝶必须靠蛹壳的挤压将血液输送到翅膀的每一根血管中,才能拥有一对能够飞翔的翅膀。
产卵后的蝴蝶不久就死去了,草原上密密麻麻地散布着帝王蝶的尸体,但新的一代诞生了,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并继续着它们那壮丽的迁徙之旅。
草原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蝴蝶们一会儿在空中飞翔,一会儿又扑向草原,在花丛中飞舞、吸食花蜜。古维将飞机升高,准备扩大观察区域的幅度。
突然,他看到远处草原上燃烧着大火,大火燃烧的幅宽足有5公里。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燃烧处,冷热空气快速循环对流,形成了一股旋风。
蝴蝶们开始不安,起初它们是茫然地乱飞乱窜,接着就分别向东西方向飞去,一部分蝴蝶奋力向高处飞升,另一部分则往回飞。
风越来越大,火越烧越猛,逼近蝴蝶,古维已感觉到了炙热的气流,只好一边将飞机再次升高,一边飞向安全地带。
草原大火向蝴蝶扑过来了,蝴蝶们拼命往高处飞,但旋转的气流又将它们吹向烈焰。古维伤心地看到成千上万的蝴蝶被大火吞噬,而他却束手无策。古维想:帝王蝶年复一年的迁徙途中,一定常遇到这样悲壮的场面吧。他突然想起那些往回飞的蝴蝶,它们怎样了?于是决心看个究竟。
大火伴着风势呼啦啦燃烧过去,古维没有飞出去多远就看到一条河。
古维兴奋地发现,那河床北岸的卵石上,密密麻麻地落满了蝴蝶,原来蝴蝶们似乎知道,南岸的大火是不能越过这河流的,它们在此可以避过劫难。当晚古维在奥斯汀过夜。
凌晨,剧烈的雷声将他惊醒,随之是狂风暴雨,雨点打得窗玻璃啪啪作响。古维无法入眠,他来到蝴蝶栖息地,看到许多蝴蝶被暴雨摧残得气息奄奄;淋湿的翅膀沉重地耷拉着。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第二天,阳光普照大地,存活的帝王蝶重新振动翅膀,继续南下。过了奥斯汀,古维进入蝴蝶的天堂墨西哥,然后一直飞到墨西哥米契肯州的冷杉林。
在那里,帝王蝶将度过整个冬天。它们栖息在冷杉林中,到第二年的阳春三月,又开始向北飞行,跨越几千公里,返回到加拿大。
返迁途中,帝王蝶还要经过三代繁育,当它们再回到原来的栖息地时,已经是第五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