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高仓健出演的影片,配音演员一栏中,一定会看到毕克的名字,毕克也因此成为了高仓健名副其实的“中国代言人”。
见到毕克,高仓健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他赋予自己角色的精彩配音,而毕克面对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也满怀敬意。
成功配音《追捕》,成为高仓健名副其实的“中国代言人”
在上个世纪70年代,日本电影风靡全国,高仓健成为全民“男神”。有人说,如果高仓健会说中文,那么开口便一定是他的声音;也有人说,他的声音本身就会演戏,亦正亦邪,千人千声。这样一个人,古往今来,仅此一位,他就是毕克。
对于很多上世纪60年代生人的中国观众而言,日本电影《追捕》可说的上是那个娱乐生活并不丰富的年代里,相当难忘的共同记忆。影片情节环环相扣,紧张曲折,男主演高仓健在片中的精彩演绎,也使他成为那个时代中国观众的银幕偶像。而他的配音毕克,则正是站在高仓健背后的那个声音偶像。在这之后,毕克几乎包揽了那个时期高仓健所有角色的配音,但凡高仓健出演的影片,配音演员一栏中,一定会看到毕克的名字,毕克也因此成为了高仓健名副其实的“中国代言人”。
1931年,出生在山东济南一个普通家庭的毕克,从小就喜欢戏剧与电影。1952年毕克成功考入上海电影译制厂。但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毕克的声音很有特点,并且非常悦耳,配起音来的那股范儿也特别纯正。在那间狭小昏暗的配音室里,毕克渐渐爱上了配音这一行,他的表现也深得同行和前辈的认可。但让毕克不解的是,他得到的角色,大多不太重要,甚至总是一些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这让他有些失落,在此期间,毕克又尝试着进***电影。
1974年,英国电视电影《孤星血泪》登陆中国,毕克为其中憨厚朴实的铁匠乔配音。在这部角色众多、人物关系庞杂的影片中,毕克配音的铁匠,只有短短几句台词,却给观众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在毕克的声音里,一个饱受压迫、愤怒之余叉那么委屈无力的小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这一年是毕克来到上海电影译制片厂的第12个年头,12年间到底配过多少小配角,毕克自己都记不清了,但对小角色人物命运的把握和表现,他却已做到了炉火纯青。
1978年,对于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日本电影的中国观众而言,《追捕》就像是一包未经准备就放入口中的跳跳糖,带着一股新鲜和刺激扑面而来。高仓健所塑造的冷面硬汉杜丘冬人一下子打破了此前中国观众以清秀奶油小生为偶像的审美习惯。
仿佛对于中国观众而言,片中的杜丘冬人一开口,就应该是这个声音,而这个毫无“违和”感的声音就来自毕克。
高仓健来访,见到毕克深深鞠躬
毕克对于细节韵揣摩和把控,在上译厂是出了名的。他不但对自己的配音要求十分严格,同时也非常善于启发与自己搭戏的配音演员。著名配音演员曹蕾曾经回忆,当在配一个默默抽泣的背影的哭声时,因为不用对口型,她酝酿好感情转过身去大哭,哭到一半被毕克叫停,因为她哭的节奏和屏幕上演员肩膀的抖动频率不同。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这样系统,或者说,是由浅及深地提出过关于译制片配音的技巧理论。而毕克正是凭借着这股认真的钻研劲儿,才最终练就了一身配音的好本领。经他之口配音的角色,已无论大小,无论主配,每一个都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而后他叉为《远山的呼唤》、《幸福的黄手帕》配音,成了高仓健专业户。毕克很欣赏高仓健,高仓健也久闻毕克大名。而事实上两人的人生经历、情感生活也十分相似。1982年,高仓健结束了与妻子多年的婚姻,却不料就在那不久,妻子便困苦闷酗酒而英年早逝,这成为了高仓健一生永远的痛。
而此时的毕克也已和妻子分居多年,妻子为照顾旅居海外的父亲,带着两人的小儿子住在美国,而毕克则和大儿子在上海生活。
多年以来,毕克的个人生活十分低调,但个中的失落与苦楚,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在《追捕》之后,几乎所有由高仓健主演的译制片都由毕克来配音,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喜欢将毕克称为“中国版的高仓健”的原因。在《远山的呼唤》中,他化身为平凡感人的小人物田岛耕作;在《幸福的黄手帕》中他便是信守约定的岛勇作;而在《兆治酒馆》中他叉化身正直善良的藤野兆治。高仓健在中国观众的心目中就是“硬汉派”的代表,话不多却充满着力量。这种优质形象的树立很难说是毕克成就了高仓健,还是因为大家对于高仓健的喜爱使更多人有机会去了解、去熟悉、去欣赏毕克的声音。
就这样一晃十年过去了,1986年,一个让毕克激动不已的消息传来,高仓健随日本代表团来华访问,并特意提出要到上海译制厂去看望自己的中国配音演员毕克。年纪、个头甚至长相都十分相仿的两人终于在隔着银幕相知近十年之后见面了。
见到毕克,高仓健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他赋予自己角色的精彩配音,而毕克面对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也满怀敬意。两个同样英气俊朗的硬汉,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毕克说:“我在出生年份上和他(高仓健)是相同的,我们俩的年份都是1931年出生的,高度上来讲呢.我倒是还略高于他,但是仅限于高度。因为我是北方八,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米八三。我经常打篮球排球等等。”
对于毕克来说,1986年或许是最好的一年,这一年,他的配音生涯已走入最辉煌的巅峰时期,他见到了相知已久的高仓健。但这一年,也同样是最坏的一年,他的大儿子突然离开了他。55岁的毕克,就这样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他无法原谅自己,平日里本就寡言的他变得更加忧郁,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而后的八年里,毕克几乎没有再参与过影片的配音工作,转去从事译制片导演等工作。
而此时的高仓健也因为妻子的早逝而无法释怀,渐渐淡出影视圈,所接的电影寥寥无几。曾经缔造了一段影视奇迹的荧幕老搭档,就这样先后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后来厂子里把毕克的情况报告给上级,根据他的实际情况给他换了个居住环境。退休后的毕克虽然退居二线,但是每部译制影片他都会去参加影片的鉴定会。
一次厂子里面的日本影片《新干线大爆破》请毕克重出江湖进行导演,他欣然接受。他参加对稿台本的会议,字字斟酌。这部戏人物众多,124个八物开口说话,主要角色商定来商定去,可是厂子里面只有21个演员,不兼戏是不可能的。
他当即对此进行调整,并根据最后确定的名单重新圈出几个人进行对调,他说,我一看名单就明白了,声音太有特色,怕是配多了会听出来,我把他们的前后距离拉大,也许就会好一些。
一代配音大师谢世,高仓健第一时间发来唁电
配音行业里,有一种大家最凰旧的病是肺气肿,是一种由哮喘引起的病变,最终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肺功能萎缩。不幸的是,毕克患上的正是这种“最可怕”的疾病。几年的时间里毕克的病情一直不太稳定,严重时说话都很困难。但就在此时,2001年一个意外的邀请,让他一下子振奋起来。
1999年,高仓健的电影《铁道员》希望毕克来配音,但是那个时候的他病情恶化,中国因为担心票房并没有引进,但是影片在电影节上收获好的口碑,日本制作方不满意,希望可以有配音版,于是他们希望请毕克到日本配音。毕克每年的冬天都在医院度过,但是那一年他申请出院,接着他收到日本方面的邀请函,并办理了护照。
出院后他为了恢复,在家自己拿着录音机练习,可是发现气息不够,喘不上气来。最终,为了保证影片的质量,他主动放弃了。放弃这一次的合作意味着什么,毕克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坏,以后,怕是再没有与高仓健合作的可能了。
这一份失意让毕克的病情再一次急转直下,他叉一次住进医院,并且不得不动手术切开喉管依靠插管维持生命。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切开气管后的毕克,再不能说话了。
得知毕克的病情恶化,从前的同事、受他照顾的晚辈们都纷纷前来探望,旅居美国的妻子也赶回来照顾他。但此时的毕克已经无法开口,手边不离一个小小的手写板,想说的话,就写在上面。
谁又能想到,一个一辈子用声音缔造传奇的配音大师,最后的岁月里常伴左右的会是这样一堆冷冰的管子、一个小小的手写板和无尽的沉默呢?
2001年3月23日凌晨4时,著名电影译制片配音演员毕克,在上海走完近70年的人生路程。得知消息后,高仓健非常难过,他第一时间发来了唁电,上面说道:“突闻噩耗,一时竟无言以对。未能再度相见,不胜遗憾。衷心祈祷冥福。”整篇唁电十分简短,但却感人至深。随后高仓健叉托人从日本带来一盒冥香,希望能在毕克的灵前点燃,以示哀思。
转载请注明出处学文网 » 配音大师毕克与高仓健的跨国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