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全职探险者”,但我有勇气去成就穿越这座处女沙漠的梦想,也可能是这样的穿越包括了我为一个活动的意义、生命的意义及渴望或空想的一切东西。
2000年5月有消息“穿越库姆塔格沙漠”,我报名参加了,但因为种种因素,这个心愿并没有按照计划展开,第一次穿越库姆塔格沙漠结果是以失败而告终。
从那时起每年都要去几次“库姆塔格”附近探询,怀着一种热望,企***更多的收录到长久以来有关废弃在大沙漠废墟里的文明。据当地的***人讲,他们曾经是住在沙漠的某个地方,但现在大部分已遭黄沙逐渐侵蚀掩埋,而且沙漠带还在继续以每年几十米的速度不断的扩大,导致人们通过与流沙的斗争来开辟新的栖身地与种植地,其结果总是沙进人退,挨着沙漠边缘的村落最终沦为历史传说中的地方,这听着自然成为一个诱惑,但多少有点让人感到沮丧。探询的次数多了,就越感熟悉和亲切了,也了解到从中亚腹地的踏勘者斯文・郝定、西域考古家斯坦因以及冒险的英国“商人”罗伯特・肖等人所描述的印象里的库姆塔格都已不存在。但就是因为它的神秘而感到未知不可测,亲近时拥有的最美妙且最深刻的体验却成为我锲而不舍的潜在动力。
2003年11月的一天,众“驴子”聚会,讨论2004年元旦的出游计划,我像是直觉一般,第二次穿越沙漠的计划已在心中成定局,消息传开并得到志同道合“驴友”的响应。结盟团队需要有向导,也需要有一位合适的队长,我有幸担任本次探险活动的队长。
暂时离开熟悉的环境,告别了家人,心里便是沉甸甸的,晚8时的城市每一个空间都浮动着浓厚的烟雾。不像平日的旅行,这次都有了太多沉厚的理智,我明白要从此穿越沙漠是非常艰难的,同时也是相当危险的。队友都知道穿越沙漠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不知道此次探险活动能否顺利、安全,上车时,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大概是要考虑太多的准备工作是否周全。车开动后,才发现车厢里除了队友外,竟多了两位妹妹,没有多余的装备,心想,可能是哪位队友的朋友,是送行的吧。车在行驰……。
沉闷的气氛被一阵清脆娇柔的声音打破,两位可爱的女友以最热忱的话语影响了一群壮烈的男人。女人啊,总是让男人不可理喻,只让觉得生命短暂得不容浪费似的,突然轻松了很多,车厢里刚才幽幽的空气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莫名地充满了兴奋与激情。吱吱嘎嘎的旅行车就这么在一路男女混合高歌声中开始了艰难旅程。
凌晨4时我们抵达了位于吐鲁番地区鄯善县南部的迪坎儿乡迪坎儿村,这里既是罗布泊探险者的起程点,也将是我们穿越沙漠的起点。当夜我们就住在一位***族老人尼雅孜的家里。这位热情朴实的老人似乎早已明白我们的来意,诚挚地给予我们很多帮助并为我们祝福。
(二)
再度抵达库姆塔格沙漠边缘,我感到异常的满意,因为这是我最爱的地方。
行走在绵绵无尽沙山,我们就如同小蚁般飘然滑落,每一公里就是一道沙山,数也数不清,柔软的细沙竟然可以堆积成高达百米的沙山,高的可达三百米,一条沟下到底,便又开始上另一座山,上山时是上一步退大半步,下山时更是在百米高的沙坡上直冲而下。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我们尽量绕开沙山的高脊处,沿着沙缘行走,这种地方,不可能直线行走,这里除了沙再无任何属于人间可以参照的东西,如何保持不迷失方向,全靠GPS卫星定位仪,人类发明了这样的玩意儿,实在是一件明智的行为,玄奘和斯因坦当年在沙漠里行走时除了靠虔诚地向观音菩萨和上帝祈祷之外,是靠什么指引的呀?是胆略还是敏锐的方向感?
沙漠里的冬季是严寒刺骨的,行走时虽然汗染布衫,但当停下喘息时分明是揽着碎冰硬塞在冒着热气皮囊里的感觉。
在沙漠里行走是一件极费力气的事,每个人的负重都在25公斤左右,沉重的行囊和沉重的水这时候是个很大的负担,越往前走,就会越来越觉得它是不堪忍受的重负,我只觉得背着食品和水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渴死。真的,如果这时候有人问到:看到沙漠的美丽吗?我肯定回答:如果是作为挑战极限,力***克服障碍,它实在没什么美可言。当探险逼到极限时每一个人的体能与热诚都在透支,徒行之间的距离也渐渐拉开,每个人视野之间都被夹在沙丘的另一端地平线上了,眼看着黄沙中这一个个小点点在视野中消失,这时候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保持既能看到前方队友又能够让最后的队友可以看到我的身影,虽然沙漠的估计距离都带有欺骗性。我们散居各处,队友之间的彼此相通互融,使得每一个人都不觉得孤单,保持着一致性。这就是一种让人对自然产生敬畏、恐惧同时又对自己感到欣慰自豪的精神。
沙漠里的夜晚不仅空寂而且寒冷,同样是休息与吃,在沙漠里竟是那么的简单,在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绝少电波干扰,透过薄云眼望凄冷的星星,耳听悄声细语的黄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空间境界啊。
在穿越沙漠最后的冲刺阶段里,有队友开玩笑地对大家说:“假如我们没有成功穿越沙漠而死在这里的话,那你们说别人会不会把我们当成英雄呢?”了不起的女人李旗说:“当谁的英雄?当然是当自己的英雄呀”。当听到她的话刹那间,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远处的善鄯县城了,胜利在望。曾想,天堂曾经在我们的头上,现在天堂却在我们的脚下。
穿越库姆塔格沙漠总行程路线约65公里,GPS测得的直线距离约42公里,我们耗时3天2夜。据以前统计的数字表明,成功穿越库姆塔格沙漠,共有13人成功穿越。其中男性12人,女性1人。现在我们可以再在诠释古楼兰王国消失的最后一片圣地―― 库姆塔格划上一笔精彩。
(三)
回到城市友人问我:沙漠那里有什么?
谁又能说得清心中那一份情愫?是啊,对于走过来的人而言,那里绝对滋养了我的身心与性灵。于是我对友人说:驴“行”的乐趣不在地方,而是人。友情,是陪伴我们终老的美丽回忆。
友人再问:“驴”行中,认清一个人就那么容易吗?
答案是肯定的。当探险到极限时,人的品行、体力与能力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体现。
真的,与其说穿越库姆塔格沙漠是艰苦的奋斗史,不如说是去了通往心境的道路。
也就是有这样的经历 ,我对生活充满着感激,因而,我愿意支持、维护和扩大我们徒乐人的价值观和成就便是自然而然的了。
记得,有一年,一位来自海外的朋友,我陪同他逛南疆著名的巴扎,朋友看着一头毛驴,观察了好久,回头对我说:牧师――你快看啊,我发现毛驴不仅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心态和精神啊。
是的,朋友说的对,这恐怕就是疯子一般的“驴友”对自身宿世足迹的追忆,是一种回归自然的“驴友”轻松心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