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味道,是深绵的时光岁月积淀酝酿的陈香。老街承载着一座城市的历史迁衍和本土文化,流淌着一座城市的内在底蕴和气质性格,散发着温暖亲切的市井烟火。
这期老街专辑,限于篇幅撷选了七座城市的七条老街。那些漫漶的光影,如显影般,渐次清晰起来。
从车水马龙的临顿路穿过悬桥巷,即到达平江路。悬桥巷本是平江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巷,全长也只有一百多米,但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却与众多古代明星有关。先说它的名字,就是明朝的大宦官魏忠贤起的。悬桥巷本名叫做迎春巷、员桥巷。后来,魏忠贤在巷内建了真馆,出于安全考虑修了座悬桥,小巷也就跟着更名为悬桥巷了。魏忠贤死后两百多年,清末状元洪钧也住到了这里。一个糟老头的入住当然还不足够比一个太监吸引人关注,但和他一起搬过来的还有中国十大名妓之一的赛金花,这真是一条谋杀狗仔闪光灯的大新闻。都说现代人开放,但现在的人讨老婆还得跑到“非诚勿扰”的舞台电视相亲,而明朝的文学青年直接去妓院找老婆,相形之下,高下立现。据说,赛金花性感迷人,顾盼生辉,温婉动人,腰肢摆动离去,屁股后面总会跟着一大群粉丝。但真正让她扬名的是她劝说八国联***的总司令退兵,故有“赛金花床上救国”之说。又过了几十年,还是这条悬桥巷,另一位苏州女人钱伯煊在此开了一家诊所,专治不孕不育。从太监到,再从到妇科医生,都是救人,不同,历史还真是一出喜剧。
走出悬桥巷,就到了平江路的主街道上。面街的老房子坐东朝西,二层楼房居多,粉墙黛瓦、飞檐翘角,清一色的砖木结构,显得古朴典雅。“君道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平江河默默流淌,这就是苏州城特有的棋盘建筑格局。平江路沿河而筑,路边全是石砌低栏。各种各样的石桥横卧平江河上,从南边的由苑桥起,到华阳桥落笔,中间还有思婆桥、寿安桥、雪糕桥、胡相思桥等等十多座石砌古桥。其中的胡相思桥最能诱发人的想象力,这是平江路上唯一的石拱桥。胡相思本来叫“胡厢思”, 厢思是古代的一种官职,但在口口相传中,人们却把它叫成了“相思”。胡相思桥,光念念这名字都让人心底泛起涟漪,让人想象沉睡的历史碑刻上有哪些人物和故事。
平江路可不止“胡相思”这一个名字容易引发人们的遐想,“丁香巷”是另外一条。有了戴望舒那句著名的广告语――撑着油纸伞,我愿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这条悠长的小巷激发了多少游人的眷顾。游览这样的小巷最宜烟雨,若即若离却渐湿新衣,古意盎然,恍若隔世。如今,许多年轻人来平江路拍婚纱照都喜欢以挂着“丁香巷”铭牌的弄堂做背景。看来,时代的节奏再快,在人们的心中,爱情还是那个不变的主题:能找到一个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度过悠长悠长的时光。
如果说丁香巷引发人的幻想,那么平江路上的另一条巷子“卫道观前”则引发人们的敬仰。卫道观前西头是潘宅的礼耕堂,如今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个会所。潘宅占据了小巷北侧近四分之一的长度,占地6700平方米。潘姓是苏州的大家,如果当年也有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潘家名列前茅估计没什么异议。像什么元大昌酒店、稻香村糕点、黄天源糕团、文昌眼镜店……生意甚至做到了天津、北京和郑州,就说老北京人儿熟知的老绸缎庄“瑞蚨祥”吧,那也是潘家的产业之一。卫道观前的潘宅是清乾隆五十二年徽商潘麟兆所建,其面积相当于山西乔家大院的两倍,足见潘家的阔绰。
距离徽商潘麟兆的潘宅不远,就是另一个商帮的宅邸――如今的中国昆曲博物馆,当年的全晋会馆,由清末山西寓居苏州的商人所建。清乾隆三十年,在苏州做生意的山西人建造了这座用来交流商情,联络乡情的全晋会馆。会馆由三路构成,中路是庙宇式建筑,东路是住宅式建筑,西路则是园林式建筑。像这样以苏州地方风格为主,部分糅合了山西特色的设计,真可谓是南北文化在建筑上的一次交融。
虽然是一条旅游街区,但平江路没有像其他景区一样赶走原著民,让大同小异的商业店面充斥其中。枕河人家的小平房几乎都是一个样子,人字形的屋顶、斑驳的老墙、晒褪了漆的阁楼气窗。粗陋的陶土花盆里,或兰或菊;逼仄的墙门过道里,挤满了自行车、蜂窝煤、支离破碎的家具;滴着水且震耳欲聋的空调外机。行走平江路,已然可以看到保护得完好的老式民宅,而其中的住客全然不管游客打量的眼神,他们悠然自得地过着自己的枕河生活……正是生活的琐碎,才没有让这条标注在《平江***》的老街失去人间的烟火气,没有沦落成一个摄影的道具或主题公园,他依旧按自己的脉搏生存着,不疾不徐,不被觊觎,泰然处之,自顾自地注释着老苏州的关键字。
来过平江路的人都有一样的感受:走进这里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管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平江路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或许在几个世纪前,平江路这样的街巷在江南比比皆是,我们的城市奔跑得太快,把本来属于自己的传统特征和文明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平江路在一片“拆”字中幸存了下来,他的存在让我们不至于忘记老苏州的样子,不至于忘记我们曾经拥有过多么精致、细腻、书卷气十足的生活……
TIPS
1、平江路是中国十大历史名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遗产保护荣誉奖”获得者。
2、平江路位于苏州古城区,南起干将东路,北接白塔东路和东北街。
3、游览平江路,住宿可选择平江路上的明堂青年旅社和平江客栈,为古建筑改建,极有味道。
4、中张家巷的评弹和昆曲都值得一听,昆曲每周六中午有售票,地点在中张家巷的昆曲博物馆内,夏季停演。
5、老街上各色小点心很多,推荐品芳的葱煎包和小馄饨。卖各色小物件的杂店也很多,可适当还价。
6、拙***园、狮子林和苏州博物馆都很近,可顺道游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