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的风翻动着记忆,再转身也看不见对方的笑容,连面孔也似乎被水汽模糊……
书包上挂着的那只黄色兔子东摇西晃,似乎找不到方向。前面坐着的那个女孩抓过兔子笔袋一顿猛捏,以此发泄对我的不满。我站起来,抢回兔子,瞪着她:“这是我的,不能乱碰,不然,小心我打人。”她嘟囔些什么,我统统听不见,兔子是那个人送的,不能让人欺负……
那个人当我是刘备,而她自己是张飞,当然还有那个只打篮球、不读《三国》的关羽。我师从老帅,老帅人高马大、风流倜傥,除了《三国》不读任何书。老帅推给我砖头厚的《三国志》《品三国》……可我统统读不懂,只看“演义”。老帅骂得我狗血淋头,说我见识浅短,只念孔明,不知奉孝;我也唇***舌剑,谁让他吼了三年,连个投篮都没教会我。
后来,曹操异***突起,关、张被老师分化,我天天与虎相伴,每日一战,败多胜少,狼狈不堪。有时大打出手,血溅五步。关羽丧志,终日抱着篮球,心无二物。张飞实战太少,束手无策。她常会奇怪――“多大点事,那两个家伙干吗你死我活?”因为屡战屡败,直接影响了我的英雄形象。一日,张飞掩面而泣:“大哥,咱能不丢人不?”关羽拍案而起:“性命事小,面子事大……”结果,我用眼泪收了民心,灭了曹操气焰。
初三那年,我们像得了狂犬病,鸡飞狗跳,不肯老实。我每节课一下课便放开嗓子哀号:“我在人间彷徨,找不到你的方向……”一呼百应,张飞、曹操无比配合,胡子兵拍案怒吼:“你们想死吗?”我们噤若寒蝉。胡子兵阴险一笑,装出一脸痛苦状:“我最爱的女人却伤害我最深……”一大群男生跟着齐唱,可唱来唱去就那么一句。
年长的物理老师摆着流氓兔的表情大肆侵占我们的课余时间,她酷爱提前上课、推迟下课。她一走进教室,任哪个男生唱悲伤情歌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一日,物理老师正想提前上课,胡子兵和曹操一个箭步冲上讲台,各占一边黑板,相视一笑,就用留了两个星期的手指甲拼命抠黑板,张飞在台下大练海豚音,物理老师睁大小眼,丢下物理书,捂着耳朵就冲出了教室。
我还记得风在耳畔呼啦啦地旋转,还记得初中校园树下斑驳的光影,还记得单车棚里那辆紫色的“宝马”,可却怎么也找不回那一张张肆无忌惮的笑脸和哭脸,看不到那一颗颗渐渐远去的心……
才发现,当彼此都不再是对方的空气与依赖时,一切都是那么安然,就像路过了风景,带不走美好,阳光依旧属于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