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民革海南省委在海南省书画院主办的“魂系山河”林道淡个人山水画作品展览会上,有一幅神秘的书法作品格外引起许多观众的极度关注,那是一幅贺词,贺词写着对画家林道淡先生展出作品的高度评价:“笔墨纵横,迈古超今”。仔细研读这幅看似不很经意写就的八个大字的书法作品,就雄劲而沉稳的传统笔墨功力、长短疏密有致的笔画安排和呼应有序的通篇布局而言,“笔墨纵横,迈古超今”这几个字也像是在形容这幅作品及作者自身。原海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海南书画界老前辈宋剑峰先生非常认真地细细观赏后大为赞许,转身对在场的年轻画家们说:“这才是真正书法艺术!”可是这位书家的姓名却让正在观摩画展的一批海南年轻书画家们一头雾水:“张光是何许人也?为什么画家林道淡先生可以把他的贺词放在个人画展中如此重要的位置?”
画展闭幕之后,在画家林道淡的引见下,笔者终于有幸拜会了这位在海南书画界久不露脸的老前辈。
张光先生是海南最早获得全国书法作品大展大奖的前辈书法家,也是海南省的第一位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同时他还是第一届海南省书法家协会的筹备者之一,被当选为第一届海南省书法家协会副***。后因年龄原因,张老师不再担任海南省书协领导职务。与有些一旦小有成就便大肆张扬的一些同行不同,张光先生是那么低调和沉稳。自从省书法家协会副***的位置上退下来后,张光先生一边更多地专心于书法艺术的研究和创作,一边过着闲云野鹤般都市隐士生活;多年来,即使省市大型的书画展举行开幕式,人们也从未看到他的身影。长年隐居于古香古色的琼台书院一隅的他,平时深居简出,闹中取静。在他看来,书道如参禅,以虚为场,以悟为贵,书家的立家之本不在于自我张扬,而恰恰是个“修”字。
张光先生出生书香世家,祖父当年就写一手好字。早年供职于海南书局(民国时期)的父亲张承旭,更是出手不凡,以“海口百货大楼”几个大字轰动当时的海口。尽管字体几经岁月的风雨冲刷,铁锈色褪,但字形依旧,笔意的精谨流畅仍能看出个大概。一个墨香四溢的家庭给张光潜移默化的熏陶,使他从小便对书法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因此如痴如醉。张光悟性极高,聪慧过人。同时兼有书法、音乐专长的他,顺利读完海南中学(初中)和琼台师范学院,毕业后因为优异被留校任教;然而如火如荼的“”运动从天而降,琼台师范学校被令停办。张光只好屈身到文昌县联东中学任教。原本满腔热情的他,仿佛从头到脚被泼了凉水,甚至自唉自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不过现在回想当年,张光老师似乎没有过多抱怨。他倒是感谢那十年磨难让他至今受益匪浅:十年坎坷磨砺了他的性格,让他在热血方刚的青年时代就学会了坚强和稳重,同时让他有很多的时间来思考生命,审视人生,为他以后的书法艺术增添了一份凝重和沧桑。那时的各类宣传活动,让他的多重才华都有一个全面锻炼和展露的舞台,多年的组织思想宣传队活动,让他的乐器表演、音乐创作和舞蹈编排几乎达到完全的专业水准。还有那时一阵接着一阵的手绘墙报报头和领袖巨幅画像工作,同时也就让他对书法艺术之外的其他艺术门类有更为深刻的理解能力,这些书外功夫使他更加加深了对书法艺术的理解。当然,***大字报和***标语的热潮,对爱字如命的他来说,更是一种难得磨练的机会;至少使本该中断的笔墨生涯得以延续。用张老师的话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也就是在这段时间,让他与画家林道淡结下一段师生缘。
1975年,琼台师范学校复课,张光老师受命调回到他的母校,亲手创建琼台师范学校文艺班,并任教授课。这是一段最令他难忘也是最令他格外珍惜的好时光。作为一个习书异常刻苦的人,为掌握传统书艺之精要,授课之余,他夜以继日如饥似渴,阅遍各类书法书典,心临手摹历代碑帖,楷行草篆隶无所不涉。技法方面,他在取法“二王”的基础上,又融入明代书法家文微明的某些字势特征,凝简精谨中时见散淡萧疏、灵动爽洁,点画轻重有度、收放自如,书风日渐成熟。中国传统艺术历来讲究“传承”二字,书法国画尤其如此,离开了师承,书画艺术就没有了根骨和内涵而成为不伦不类的异类。临古知法度,任何不肯在心临手摹上下功夫,只想投机取巧,企***一夜惊人者,注定成不了书法艺术家。张光老师深谙此理,他一步一个脚印研习历代名家技法。经过多年的兼收并蓄,取长补短,融汇贯通,最终形成熔质朴和率真、简洁和精到于一炉的具有明显个人风格的面貌。张光老师的字犹行家舞剑,每招每式都恰到好处,尤其善于挫擦断笔,捕捉残意,完全达到笔断意不断的效果。从事多年的音乐教学与演奏,张光老师深知节奏的奥秘,轻推慢捻之间,他将音乐的节奏感融入书法创作,细细品来有沁人心肺、荡气回肠之感。张光老师还是结构布局的能工巧匠,尤为强调书法的空间美感和空间意味。他善于运用墨象所造成的黑白效果和语言,一笔一划都赋予内心情感节奏和空间美感的象征意义。有一行家赞曰:“张光老师的书法用笔缓速得体,字断意长,结构布局所演绎的空间美感尤为经典,功夫非同一般。观后无不萌生行云流水,与蓝天大地相辉映的奇妙感觉。”
当然,单纯掌握技法技巧,还不能达到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不单是技法上完美,而是书家技法与人格双向的完美。真正的大家总能通过实践,充分展现自己的生命价值与人格精神。张光老师几十年的艺术实践与他日趋丰富饱满的涵养和审美意味是一脉相承的,也是与他一贯的人格品行相一致的。书如其人,张光老师的德行品性正如他笔下的书法所诠释的那样:精炼、沉稳、简洁、磊落。儒雅的外表中隐藏着一种坚韧无比的精神。面对人生,他多年来一直信奉着道家的宇宙观信念,推崇中庸之道,凡事奉行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纵观他的书法作品,也无一不是始终贯彻着中庸之道。几十年历经风雨,他坦然面对,体现了一位正直的艺术家应有的风骨和气节。特别是近十年来,张光老师正值翰墨生涯的黄金时期,各类获奖证书、荣誉证书接踵而来,国内外邀请函一件接着一件,但他总是不以为然、淡然面对、从不张扬。他常说,真正的艺术家享受的是艺术创作的过程,而不是结果。过于追求功利、凡事患得患失的人,最终将无所作为。
几乎所有的书画艺术家都有此同感:当艺术创作达到一定境界,若要往上再走一步都觉得很难很费劲。几乎每挪动一小步都要靠不断的积累、充实学问和修养来推进。张老师不再担任海南省书协领导职位之后,曾一度沉寂多年,隐身到全方位的修炼上。众所周知,历代名书画家都是大学问家,文化因素决定书家的最终走向。当有人提出“目前字写得好的人很少,而书法家越来越多”时,张光先生感慨万千。他认为:浮躁之气已经侵染时下的艺术环境。特别是艺术品市场化之后,人的心境更加难以平静。其实,历代名书法家大都能做到活到老学到老,作为后来者,我们具有前人无法想象的优越条件,但却很少有人能超越历代的大师,这也能略见一斑。
现年近古稀的张光老师,笔墨纵横算来已经几十年,在艺术上收获颇丰:多次参加全国性大型书画展,并多次荣获一二等奖;曾五次应邀参加中日书法展,同时有多幅书法精品被特邀出国展出,并被相关机构收藏;而入典全国专业辞书的作品就多达三十多种。由于在书法艺术领域造诣深厚,成绩卓越,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张光被世界教科文组织特邀为专家成员,之后又被相关机构授予中国书法名家书画院名誉院长等荣誉称号。然而,取得的这些成绩并没有让张光先生沾沾自喜,反而让他对今后的目标提出更高的要求。他认为传统应该是个动态的概念,每个人既是传统的一部分,又是未来的一分子。当代书家既要担当继承传统文化的重任,又要为后来者做承上启下的铺路。艺术的永恒魅力就是要用突出个性和创新精神的精品,攀越一座又一座艺术高峰,为传统艺术添一份光彩。目前他已经完成或着手完成一系列书法作品《三字经》字帖和《成语字典》字帖,相信面世后,将会给人们带来惊喜。作为一代书家,他执着坚守,既不堕于时流,又不逆背时轮,实在是可敬可贺。
(张光书法见彩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