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津渡小山楼②,一宿行人自可愁。
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③。
【注释】
①金陵渡:江苏镇江边的一个渡口。 ②小山楼:诗人投宿的地方。 ③瓜州:又作瓜洲,在江苏邗江南部,与镇江隔江相望,是南北水运的要道。
【译文】
金陵渡口边有一座小山楼,只住一夜也有一番客旅愁。
夜晚潮落斜月倒映江水中,对岸星火点点处便是瓜州。
【点评】
这是张祜漫游江南时写的一首小诗。抒发诗人在旅途中的愁思,表现了诗人心中的寂寞。“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首句点题,写诗人在镇江金陵渡口边的小山楼住宿,一夜辗转难眠,伫立在小山楼上眺望夜江,偶见江上清丽的夜色。“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天边月已西斜,江上寒潮初落。那两三星火与斜月、夜江明暗相衬,融为一体,情景如在眼前。画面清丽宜人,但却难免有孤寂之感。有人认为这首诗是作者至京求官不遂后所作,寄寓怀才不遇、落拓失意之情,也有人认为是写乡愁情思的。无论如何,境界都是一样地清美宁静。
【扩展阅读】
张祜有一首《宫词》很有名,诗云:“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张祜因此诗而得名,据《诗话总龟》记载:
唐朝人士,以诗名者甚众,往往因一篇之善,一句之工,名公先达为之游谈延誉,遂至声闻四驰。“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钱起以是得名;“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张祜以是得名;“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孟浩然以是得名;“兵卫森画戟,宴寝凝清香”,韦应物以是得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以是得名;“敲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李益以是得名;“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贾岛以是得名;“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王勃以是得名;“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李贺以是得名。然观各人诗集,平平处甚多,岂皆如此句哉?古人尝谓尝鼎一脔,可以尽知其味,恐未必然尔。杜子美云“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则是凡子美胸中流出者,无非惊人之语矣。读其集者,当知此言不妄,殆非前数公之可比伦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唐朝的诗人,因为诗歌而闻名的人非常多。他们往往凭借一篇好文章,一句诗歌,被公卿名士们品评,因而他们的名声全天下都知道了。“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钱起因为这句得名;“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张祜因为这句得名;“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孟浩然因为这句得名;“兵卫森画戟,宴寝凝清香”,韦应物因为这句得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因为这句得名;“敲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李益因为这句得名;“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贾岛因为这句得名;“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王勃因为这句得名;“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李贺因为这句得名。然而细看各个诗人的诗集,平平之处也很多,怎么可能都像这几句一样呢?古人曾说尝尝鼎里面的一块肉,就可以知道整个鼎里的味道了,恐怕未必是这样子。杜甫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么杜甫胸中诗句,都是惊人的语句。读杜甫的诗集,就应当知道这句话不假,不是前面说到的那几位诗人可以比肩的!
古人往往以一首诗或者诗中的一句而知名,但距离诗歌大家还很远,只有像杜甫这样多惊人之语,才能最终奠定自己崇高的地位。
(选自《中华经典精粹解读·唐诗》,有改动,中华书局201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