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翟建民”不断出现在内地各类媒体上,古董收藏及爱好者也逐渐认识、熟知并喜欢上这位来自香港的著名收藏家、艺术品经纪人。他在古玩艺术行业摸爬滚打近35年,有很多曲折动听的故事,对艺术品收藏及未来的发展他颇有见解。
翟建民几十年的收藏生涯,使他与中国古陶瓷建立了难以割舍的深厚感情,“赚不赚钱并不重要,只要自己喜欢就好”。话语平凡朴实,反映出一种收藏大家成熟的收藏心态。
古董夫妻档
翟建民祖籍山东,出生于澳门,成长于香港,父亲在澳门时经营抽纱(台布)生意,颇有名气,因经济较为宽松,自幼便知父亲喜欢收藏古玩,尤其瓷器。澳门***,许多人都迁往香港或海外,他们一家人则到了香港。到香港后,父亲遭人诈骗、生意从此一落千丈,家族慢慢没落,父亲在他12岁那年开始生病,家里缺钱时,只见父亲一件件瓷器拿出来卖,那时,翟建民便知道这些瓷器是可以换钱的。
翟建民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由于是长子的关系,15岁那年,家里实在很困难,他便开始外出打工,一天二份工作,端盘子、打杂工,什么都做,渐渐肩负起家里生计支撑整个家庭。
他在一家抽纱店当学徒,隔壁古董店的黄师傅经常请他帮忙给客人送货,讲义气的他每天下班后就去帮忙。一年后,黄师傅对翟建民说,要自己开个古董店,请他一起做。这时翟建民才明白,原来黄师傅一直在考验他的耐性和人品。
1973年,翟建民进入了黄师傅开的福成行,开始接触古董。刚入门时,根本不知道有底款以及没有底款的瓷器应如何分辨朝代,他深感自己在这方面的欠缺,就努力学习瓷器知识,也逐渐成了行家。后来,翟建民到大英博物馆、戴维德基金会和维多利亚博物馆参观时,被里面的中国文物震惊了。在当时的香港,一般只能见到一些“行货”,偶见一些小官窑、老窑。看到如此广阔的欧洲市场,他意识到了欧洲市场对于香港古董商的重要。那段时间翟建民经常前往北京、上海、天津的进出口公司,补货的过程中,因到过伦敦考察、了解西方市场的需求,买的货也销的快、价钱好。
翟建民1981年与太太刘惠芳结婚,刘惠芳在上海出生,香港长大。跑欧洲如果没有太太的帮忙,翟建民欧美生意进展就不会那么顺利。结婚后,夫妻俩人自己出来做古董生意。翟建民太太家族也是做古董生意,父亲刘福顺是70年代香港行家,哥哥就是在荷李活道专做鎏金佛生意的东宝斋刘惠汉。初始,夫妇二人没有本钱,租不起店面,只在家里做,直到1988年,才在荷李活道开了自己的店--永宝斋。店名是刘惠芳取的,希望每个顾客到店里买的永远是宝贝。
中国古董圈几乎是男人的世界,很少见到女古董商纵横在这个圈子,但翟建民和刘惠芳夫妇是难得的夫妻档。事实上,永宝斋文房类竹、木、牙雕、鎏金佛、玉器、缂丝、刺绣这块生意,几乎都是刘惠芳在做。例如,1999年11月16日伦敦佳士得拍卖一件清乾隆款〈鎏金双连瓶〉以80,700英镑成交;2001年10月29日香港佳士得一件大明永乐〈鎏金观音菩萨半跏像〉以5,545,000港元成交;2001年10月29日一件明末清初〈镶嵌宝石鎏金瑞兽镇纸〉以411,250港元成交,都是由刘惠芳拍得的。从永宝斋拍卖场购得的拍品可看出,刘惠芳和翟建民经营的多是御用文房器,然而,明清两代文人的文房器亦不少,就如翟建民私下展示了所收藏的民窑瓷器文房小件,不过,这些文房瓷器市价不高,只能说是好雅致收藏品,对此,翟建民对客人的态度是“不藏、不收、不隐”,好东西不能不给,要先介绍给收藏家,翟建民又好笑自己是“卖花姑娘插竹叶”,意谓好花都是拿来卖的,卖花姑娘头上只能插客人不要的竹叶了。
天价竞拍惊四方
2002年5月7日,他与客户同张永珍女士争夺香港苏富比一件清雍正粉彩蝠桃纹橄榄瓶的故事,至今仍让人津津乐道。
虽然最后该瓶以3,700万港元落槌价被张永珍女士买去,翟建民仍给这件绝世好瓷下了最高的评语:“雍正粉彩,素以精巧细腻著称于世,具有高贵华丽、艳而不俗、细而不繁的美感,达到了粉彩瓷器的顶峰。用这只橄榄瓶来给雍正粉彩作注解无疑是最恰如其分的了。而雍正一朝仅有短短的13年,留下的官窑精品数量甚少,所以每次拍卖只要有雍正官窑精品现身,都势必会成为市场的又一个兴奋点。几年之后的今天,它的身价至少高达一亿人民币以上!”
2002年,翟建民以3252万港元拍得清雍正珐琅彩题诗过墙梅竹纹盘。
2003年,以2918万港元拍下御制古月轩珐琅彩内佛手果子外花石纹题诗碗。
2005年,珍品清干隆御制珐琅彩古月轩锦鸡***双耳瓶在香港苏富比露面,便成了拍卖会上的全场焦点。该件稀世珍品原为干隆皇帝的赏。瓶身的花石锦鸡***构***和风格皆具郎世宁之画风,瓶底落《干隆年制》款,背面题上古月轩诗句。当转动瓶身上的锦鸡和花石***案时,就如欣赏一幅***画。锦鸡为题世间稀有,已知存世者仅五至六件。
当拍卖师以8500万港元开始叫价时,各买家初时都表现得较为审慎冷静,静候片刻后纷纷承价。坐在最前排的翟建民9600万港元叫价时加入,其他的竞投者便放弃了。正在翟建民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一位电话“神秘人”加入竞投,几个回合后,拍卖师便耐心等对方考虑。
当翟建民叫价至1亿港元,电话竞投者推高一口价至1.02亿港元。翟建民再三考虑后,叫价至1.03亿港元,拍卖师反复询问电话竞投者会否再出价。对方没有响应后,拍卖师落下重重一槌,全场掌声雷动。翟建民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天价除破了全球清代瓷器最高拍卖价外,还破了亚洲区单件艺术品拍卖的最高成交价纪录。这样一系列的大手笔,使翟建民得到古董圈内同行的肯定,更引得众人的关注。
人品和心态更重要
90年代初,翟建民自认对瓷器鉴定已相当有把握,信心达到巅峰,认为做伪瓷器逃不过他的眼睛,但1991年,他差点因为太过自信跌在一件作伪明永乐青花上,还好师傅适时出现才化解了这个错误。事情的发生,是在香港上环的一个小酒店,有人拿一件明永乐给翟建民看,菱口边、釉色、画工都对,可是当时翟建民唯独觉得底足有些疑问,当然,再加上一个“贪”字,可以算是一件开门见山的东西。对方开价160万港元,最后双方以130万港元谈成,当时是下午1点。但翟建民要求东西先拿走,3点再准时付款。
拿了东西,便回自己的店,途经师傅的店本想一起分享这个战果,但刚好他不在,翟建民心里想,师傅没有福气欣赏到这件瓷器。1点45分,电话响了,师傅来电说:“民仔,有什么事?”。我告诉他,我买了件瓷器。他说,你等我,10分钟后到。之后,师傅把这个盘子把玩了许久,发觉盘的厚度有点不对,底足也不好,觉得不是很踏实,要翟建民小心点。稍后,这个盘子也给了一位明永宣大行家看,这位大行家向他出价170万港元。
试想,两个小时转手便可赚40万港元,有很高的利润,可是师傅怀疑、专家又说对,且愿意拿钱来买,他到底要相信谁?基于做人的风格,不是自己认为百分之百正确的货不能卖,最后,翟建民做了保守的决定,在2点45分时,把这件瓷器还给了卖主。
事情过后,有一回在台北私人收藏家中,又看到一件相似的盘子,这才肯定当初没买是正确的。翟建民至今时常以此事来提醒自己“不能太自信、不能自欺、不能贪”。
对于收藏者来说,“捡漏”是件及其幸运的事,但“漏”也不是那么好捡的,这需要丰富的古董知识和足够好的心态。
大概是上世纪70年代末,翟建民和师傅在欧洲一位华人家里见到一个成化斗彩鸡缸杯,当时翟建民对于成化鸡缸杯没有任何概念。原本预定第二天回香港,可黄师傅看到那个杯子十分激动,看到凌晨3、4点钟还不想走,就等着对方报价,但那位华人始终也不开价。走出门口,师傅让翟建民将机票改签,并告诉他不拿下这件杯子,宁愿不走。此时的翟建民并不明白那件杯子为什么如此重要,况且杯身还有冲。师傅这才说明缘由,那是成化的鸡缸杯,一般的收藏家一生都未必有机会上手。之后两天他们继续登门拜访,直到第三天那位华人才松口,最终以1.5万英镑成交,现在这只成化鸡缸杯收藏于日本出光美术馆。翟建民从此又有了一个心得,那就是购买艺术品的过程犹如博弈,没有耐心很有可能就会和心爱之物失之交臂。
在2009年保利秋拍中,一件清雍正柠檬黄地洋彩浮雕花鸟宝瓶纹六方瓶,最终成交价为6776万元。翟建民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在伦敦佳士得拍场上以11万人民币左右的价格拍得一套类似的雍正松绿地彩瓷,其中一对花觚、一只炉,现在一件的价格都在7000万左右,这在当时也算是捡个大漏。这套彩瓷是1982年,在伦敦佳士得仓库发现的,当时佳士得没有明确标注其年份,因为当时普遍认为松绿地彩瓷自乾隆时期才开始兴盛。翟建民之所以敢断定那是雍正本朝器,还源于他在上海博物馆看到的一对一模一样的花觚,底部落款正是雍正。不久后,这套瓷器在佳士得拍场出现,翟建民征得师傅同意后,胸有成竹前去竞拍,并成功拍得。若没有丰富的古董知识,翟建民很可能就与这件珍品失之交臂了。
记得大诗人歌德曾说过:“收藏家是最幸福和快乐的人。”对于收藏家而言,收藏的过程就是最幸福和快乐的事。每次获得新的瓷器之后,翟建民都要亲手去清洗。他说,每当我在清洗瓷器时,就好像给自己的孩子洗澡,仿佛跟它进行了心灵的交流,这其中的快乐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历程评述:
与瓷器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使得翟建民对于中国古陶瓷文化及其价值有了深入的认识和研究,这也使他成为国内外知名的陶瓷鉴定家,结交了不少陶瓷界的朋友。他认为,由于喜爱而收藏、由于喜爱而了解自己的收藏、由于喜爱而研究自己的收藏,这才是收藏的更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