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市委***校科研处 075000)
一、李白诗风形成与道教有关
李白对官场的向往不亚于其他文人,但他与众不同,他对当时的科举求仕不屑一顾,不苟同一般的仕夫文人,一步一步往上爬。李白到处漫游,广交天下豪杰之士。他狂妄张扬,希望凭自己的声誉和才能,脱颖而出,担当大任。李白时而隐居,时而在上层社会和文人周旋,希望为自己投身***治制造影响,想走一条”终南捷径”。据《旧唐书》传”天宝处,客游会稽,与道士吴筠隐于剡中。”老子的”清净无为”、”功成身退”,庄子的”自然人性”,对历代知识分子产生深远影响。这种影响体现在李白身上就是”隐世”和”济世”的矛盾。李白少有鸿鹄之志,且相当自信,自以为是盛世里能辅佐君王天下少有的奇才。固然李白的隐居与老庄不同,带着一定的***治目的,但毕竟是在老庄思想的影响下进行的。李白特别赞同老子的”功遂身退天之道”的观点,认同这种急流勇退的精神,”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只是李白万万没想到,他的仕途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他的一腔豪情只是一厢情愿,到最后还是得化成一盆冷水。官场失意,使李白鄙弃世俗,渴望离开尘世,产生隐居遁世的理想。在《宣州谢眺楼》云:”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二、求仕失败与李白诗风之变化
李白也是人,他也有人的普遍想法,一旦失宠,在***进谗、”帝用疏之”的情况下,他又怎能一走了之,轻易放弃。留恋和期待是李白失宠后的第一心态,从”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到”青蝇易相点,《白雪》难同调,本是疏散人,屡贻褊促诮”(《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再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一定有一个非常痛苦的转变过程。他留恋已经取得的地位,期待圣恩能再次惠顾于他。诗人此期大量的弃妇、思妇之诗的出现,绝非偶然,他这种期待圣恩再次降临的期待和伤怨心情,与弃妇渴望能再次得到丈夫的宠爱的期待和伤怨心情何其相似。正是弃人与弃妇之间的同感共应而使弃妇、思妇形成他心理上的代言,引起他情感上的共鸣。如放弃仕进,那就意味着他半生求索的心血将瞬间化作东流,济苍生的***治理想于瞬间灰飞烟灭,意味着他将从九重宫阙一下子又跌落到苦难的人间。此情此景,诗人是那么的留恋,期待和伤怨,梦魂萦绕。当离朝之际,李白曾作诗自咏:”凤鸡不啄粟,所食唯琅。焉能与群鸡,刺蹙争一餐?朝鸣昆丘树,夕饮砥柱湍。归飞海路远,独宿天霜寒。幸遇王子晋,结交青云端。怀恩未及报,感别空长叹。”(《古风》其四十)萧云:”太白虽帝疾,非凡辈可侪。然孤寒疏远,知章荐之方能致身金銮,蒙帝知遇。可谓结交青云端矣。此恩未报,临别之际安能不感叹哉?”然而,留在宫中,对李白意味着更大的痛苦。当然,要留下来并非没有可能。这首先要求李白像高力士那样把自己的灵魂,要求他彻底放弃自己强烈的个我主体和***人格,绝对服从一元化的权力逻辑,使自己的人格屈服,依附于帝王人格,与***共舞,苟合偷生,奴颜婢膝去乞求主子。这是李白所不能接受的。在进与退,留恋九重宫阙与坚持***人格二者不可兼得的情况下,诗人终于没有放弃人格之自由,终于没有同流合污,而选择了对仕进的放弃,宁愿被逐而初衷不改,”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的选择,显示了”太白精神”的价值伟大。在弃人和弃妇的同感共应中,李白借酒来麻醉自己的灵魂,淡化自己的痛苦,借弃妇之泪来抒发自己难言的失落和委屈。他不能言说。
三、社会***引发的诗风变化
社会因***必然会引起思想意识、***治、文化、经济的变迁,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安史之乱”暴发,且历时八年,这也是一次社会矛盾、阶级矛盾激发所带来的灾难。”安史之乱”带来了灾难,也带来了文学思潮的变迁。李白满怀抱负、报效国家的理想从其诗歌”怀才不遇”就可以看出,李白希望像***元勋李靖一样”出将入相”,他”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其诗《代寿山签孟少府移文书》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华,然后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自从李白出京以来,”游四海,览乾坤”,尤其到”安史之乱”时期,李白也是”中夜四五叹,常为大国忧”“白骨成血山,苍生竟何罪!”表达诗人对国家昔盛今衰的感叹,对浮民苍生的关注,也反映出其粟黎之情。李白在乱世中也只是苍海一粟,忙于奔走逃离战乱,但他仍不忘”胸怀社稷”“心系黎民”,其诗《经乱离后避地剡中留赠崔宣城》中言”中原走豺虎,烈火焚宗庙。太白昼经天,颓阳掩馀照。王城皆荡覆,世路成奔峭。四海望长安,颦眉寡西笑。苍生疑落叶,白骨空相吊。连兵似雪山,破敌谁能料。我垂北溟翼,且学南山豹。崔子贤主人,欢娱每相召。”“函谷如玉关。几时可生还。洛阳为易水。嵩岳是燕山。俗变羌胡语。人多沙塞颜。申包惟恸哭。七日鬓毛斑。”这一时期,李白诗作已失”飘逸”之风,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其悲凉的心境和感慨。李白这个时期的仕途是坎坷的,国家也日渐衰败,十年漫游,”家事,国家,天下下事”皆尽收眼底,李白生活和经济状况也日渐不佳,乱世的纷争使李白也要悲凄”一朝谢病游江海,畴昔相知几人在?”“世道日夜长,浇风散淳源。”李白当年的”豪放”“浪漫”“飘逸”已不复存在,”黄金逐手快意尽,昨日破产今日贫。丈夫何事空啸傲?不如烧却头上巾。”诗言志,正说明了一点:李白的理想抱负不能得以实现,他从天堂掉到了人间,他的诗歌风格一步步趋于现实,真正地接近了人民,充满了忧国忧民的幽愤和沉郁之情。李白晚年之作是”悲壮”的,如《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一诗,这是李白诗集中最长的一首诗,该诗以时间先后为序,展现出当时唐王朝由盛转衰的时代岁月,及其广阔的社会背景,同时,也是诗人李白生活的时代背景,诗中把叙事、抒情、说理有机结合在一起,笔力道劲,风格悲壮。在《天马歌》中:”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没。腾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鸡鸣刷燕晡秣越,神行电迈蹑慌惚。天马呼,飞龙趋,目明长庚臆双凫。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曾陪时龙蹑天衢,羁金络月照皇都逸气棱棱凌九区,白璧如山谁敢沽。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天马奔,恋君轩,跃惊矫浮云翻。万里足踯躅,遥瞻阊阖门。不逢寒风子,谁采逸景孙。白云在青天,丘陵远崔嵬。盐车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伯乐翦拂中道遗,少尽其力老弃之。愿逢田子方,恻然为我悲。虽有玉山禾,不能疗苦饥。严霜五月凋桂枝,伏枥衔冤摧两眉。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李白借物此兴以寄不幸。李白把自己比作天马,天马的不幸亦是李白的不幸。李白通过天马的不幸遭遇,写出了唐代王朝由盛而衰的现实状况,反映出作者对理想抱负至终未实现的内心积愤和痛楚,全篇起伏跌宕,抑扬顿挫,表现出无限的悲壮。再如《玉壶引》”君王虽爱蛾眉好,无乃宫中妒杀人”抒发出作者”***暮年,壮心不已”的怨愤和惆怅。言为心声,诗在言志。李白晚年的创作充分体现出他怀才不遇,愤世嫉俗,体惜黎民的情操,四、饮酒对李白诗风的影响
白居易称:诗之豪者,世称李白(《与元微之书》)。丘睿也赞道:请君看此李太白,掀揭宇宙声轰然《丁卯岁过采石吊李白》。前人对李白诗的豪放与力度说得很透彻。杨廷芝《诗品浅解》说”豪放”即:”豪迈放纵。豪以内言,放以外言。豪则我有可盖乎世,放则物无可羁乎我。”李白的诗歌气象峥嵘,豪宕奇崛,很多名句都展示出豪壮情怀。豪放是李白诗歌的基调,这种风格的形成与诗人痛饮有大关系。李白痛饮狂歌,借助酒催生出雄盖一世、狂放不羁的气概,尽情倾吐抒写着身处大唐盛世的欢畅、豪迈。这与魏晋诗人的饮酒大异其趣。魏晋士人已把醉意当作一种生活方式来体验,他们或借酒麻醉心灵,或借以全身避害,但诗还是诗,酒还是酒。旋乾转坤,至李太白,诗、酒与生命方达到交融的境界,同时展现出豪放风格,新人耳目,动人魂魄。李白借酒激发诗兴,诗人自言:至于酒情中酣,天机骏发,则谈笑满席,风云动天。《秋夜于安府送孟赞府还都序》。他借酒使才,所谓”太白才高一醉间”,在美酒的刺激下,诗人情绪达到巅峰状态,生命激荡着淋漓的元气,灵感喷涌欲出,作为诗歌自然有奇思奇气,有空前绝后的豪气。他又有雄才济世的宏***伟愿,渴望一举而致卿相之尊,为帝王之师。但是李白一生除了济世的理想之外更对精神自由和人格***孜孜以求。他借助诗酒体悟传达着生命的放达与活力,显示卓然***的潇洒风神与豪迈气骨。李白自称:陇西布衣《与韩荆州书》,这一社会角色的认定及其所携带的家族文化基因对诗人处世及诗歌创作都有潜在而长远的影响。李白的布衣意识我们可以从他对前代布衣高士的倾慕窥见一斑,比如他对鲁仲连大加称赞:齐有倜傥生,鲁连特高妙,吾亦澹荡人,拂衣可同调(《古风》之九)。李白诗歌中的布衣意识所展现的肆志、不屈的行为结果,都表现为捍卫人格***和精神自由,而这种对自由的追求又因豪饮鼓荡出狂放不羁的激情,展现出岸异之状,风骨凛然。
作者简介:童晓云(1981-),女,汉族,河北张家口人,张家口市委***校科研处讲师,文学学士,从事中国文化与文学的教学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