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兴安岭旅游的时候,在一处巍峨的高山上,无意中发现了一种使我赞叹不已的树。
它生长在北方的大、小兴安岭,长白山及华北一带的高山地区,树身洁白,笔直挺拔,叶片随季节不断变化颜色。它根深叶美、耐瘠薄。在山上,在河边,在林中随处可见。它就是给古老的北方民族带来无限生活乐趣的白桦树。
白桦树最高24米,十分引人注目。光滑的白色树皮由许多薄层组成,外面部分能一片一片剥离。特别是取自野生白桦树的树汁,一种无色或微黄的透明液体,有清香的松树气味,不但可以作为天然饮品,又有独特的药用功能。有抗疲劳、止咳等药理作用,被欧洲人称为“天然啤酒”和“森林饮料”。
桦树皮分三层,外表如敷粉,内皮深黄如栗,内部构造十分特殊,它分许多层,每层薄如片纸,但韧而不脆,且具紫、黑、黄色花纹,古朴质实,可作画,亦可写字。《林海雪原》中,杨子荣就是把字写在桦树皮上,如此才有了智取威虎山的战斗。平时用它来制作用具的是中间那一薄层,即韧皮部的外层。桦皮厚实强韧,又易剥离,取材方便。
除了用来书写,桦树皮可提取栲胶,桦皮油叶可作染料种子或煤油。由于白桦树皮极易燃烧,山区人点火做饭或烧炕都用桦树皮做引柴,一些不易点燃的木头柴草都可以被桦树皮点燃。桦树皮具有很好的防水、抗腐蚀性能,还含有40%左右的软木脂,这种成分与少量纤维素、木素一起组成了木栓细胞,使桦树皮不透水、不透气,轻巧柔软而富有弹性,因而可替代纸、革、布料,派上许多用途:苫房不漏,垫鞋不潮,做成日用品不怕摔打、挤碰,不生锈、不变形,还便于携带搬运。这样就产生了北方独具特色的桦树皮文化。
桦树皮文化在中国北方狩猎民族中有着悠久历史,它起源于旧石器时代晚期。《国语・论语》载:公元前649年,陈王宫中突然掉下了一只大隼,隼身上穿着一支大箭。陈惠公不能辨认,便派人去请教孔子,孔子说:“隼之来也远矣,此肃填代矢也,昔武王克商……于是肃填代贡矢石e。”据考证,所谓“矢石e”就是指石箭头和木箭杆。木就是白桦木。白桦木木质细密,纹理顺直,做箭杆能使箭飞行时保持平衡。《后汉书・孔融传》注:“今辽左C有木,状如荆,叶如榆也”,所指即桦木。《黑龙江外记》称:“山谷多桦木,土人以箭,为鞍版,为刀柄,皮以贴弓,为盖,为穹庐……大担水,小盛呆面,谓之桦皮汁。”由此可见,白桦木尤其是桦树皮与关东人的密切关系。在黑龙江省白金宝原始遗址中,出土了一件仿桦树皮陶罐,距今有3千年的历史,在陈巴尔虎旗的鲜卑古墓中有桦树皮器皿具出土,证明了桦树皮文化广大的地域性。北方的古代民族如鲜卑、契丹、女真等,现代民族如满、鄂温克、锡伯、赫哲、达斡尔、鄂伦春、蒙古等,桦树皮都在日常生活中占有一定的位置。其打猎、捕鱼、挤奶用品很多都是用桦皮制作。餐具、酿酒具、容器、住房、篱笆、皮船,甚至人死后裹尸,也都有用桦皮的。除此外,鄂温克族许多服饰也是用桦皮做的,如桦树皮帽、桦树皮鞋等十分广泛。
游猎民族如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赫哲等均无制陶历史。这几个民族结合自己所处的地理环境,制作了大量形态各异的桦树皮器皿,主要有篓、箱、盒、碗等。这些用品上面刻压着各种***案和花纹,它们不仅是重要的生产、生活用品,同时也是精美的艺术品。桦树皮器皿在生产和生活中代替了陶器和瓷器,体现了森林狩猎民族的文化特色。
除了器皿,用桦树皮苫盖屋顶优点很多,遮风挡雨,历久不坏,最耐冰霜,且使屋内冬暖夏凉。据《吉林通志》载:“桦木之用在皮,厚者盈寸,取以为宝,上覆为瓦,旁为墙壁户牖,体轻而土工省,逐兽而频移,山中所产不可胜用也。”在古代,这样的林中住宅,对于猎户来说显然是适宜的。
值得一提的是桦皮船曾是关东各族人民的交通工具,据《吉林外记》载,女真族用桦皮制作的船,“大者能容数人,小者挟之而行。遇水则渡,游行便捷。”过去在北方江上,多有桦皮船。桦皮船行驶时轻巧无声,不会惊走鱼和岸边的兽。捕鱼时人坐船舱中间,前后船舱用鲤鱼皮盖上,以免进水。距鱼远时,用长桨划,船速飞快。待到鱼的附近,再换小桨慢划。船头距鱼2米时,将小桨放到船内,举起鱼叉向鱼投去,几乎百发百中。赫哲族歌谣唱道:“桦皮船,两头尖,船飞叉动鱼堆山,笑声欢,心儿甜,手持鱼叉歌满船。”
农历五、六月间,是白桦树茂盛生长时期。这时的桦树皮光滑洁净,是剥树皮的好时节。居住在桦树林附近的妇女们用刀在树干上按所需宽度上下各划一圈,中间再竖划一刀,桦树皮就会翘起边缘,用手一扯,整张桦树皮就剥下来了。剥下的树皮用重物压平几天,然后用猎刀刮去粗糙的表皮,露出白净光滑的韧皮层,而且会显现出带有像虚线一样的自然纹理,再去掉里面黄褐色的内皮层,就可以应用了。要做某一用品,只需用剪刀剪下所需大小,稍加剪裁,有的折叠几下,有的再用马鬃掺麻的细绳缝制一番,就可成为碗、盆、桶、篓等所需用具。
传统的桦树皮加工技艺有四个步骤:一是剥取树皮;二是将皮子浸软或煮软;三是剪裁缝合;四是装饰***案。装饰手法有用砸压的,也有用剪贴的,各民族都把象征吉祥、喜庆、平安、丰收的***形装饰在桦树皮制品上。***样多源于生产、生活之中,有花草、树木、虫鱼、石崖等模仿自然构***,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
此外,“阿德”是鄂伦春语,指过去姑娘出嫁时陪嫁的箱子。箱子也是由桦树皮制成的,式样有长方形的,也有扁圆形的,上面刻有“南绰罗”(相思花)的***案,寓意祝福夫妻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