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cular exploration
周边探险
胡宁-德洛斯安第斯镇并没有它湖畔的兄弟那么幸运,它只能在一个被遗忘的文明角落刀耕火种。为了让小镇恢复生气,人们在此建了一些厂房。这就是我们的朋友工作的地方。尽管如此,它依然无法摆脱像一潭死水般的单调生活。我之所以说“我们的”朋友,是因为过了没多久我也和他们成了莫逆之交。
第一个晚上,我们在一起回忆了康塞普西翁镇遥远的过去,看着旁边那些似乎取之不尽的红葡萄酒,我们的情绪也一下子高涨了起来。我不胜酒力,所以中途退出睡觉去了。一会儿我就睡得像木头似的,毕竟是真正的床啊,不睡怎么对得起它呢?
第二天我们去了朋友们工作的公司,在他们的车间里修理摩托车。那天晚上,我们的朋友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华丽的阿根廷式的告别礼:牛羊肉烧烤,外加面包、肉汁和丰盛的沙拉。连续狂欢了几天之后,我们再次热烈拥抱之后离开了这个地方,开始前往卡鲁埃——这个地区的另一个湖泊。路况很糟,我使劲想把摩托车驶出沙堆,可它就是埋在沙堆里不断喘着粗气。第一段路程五千米,我们却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但后来路况有所改善,我们比较顺利地到达了小卡鲁埃湖。这是一个蓝绿色的小湖,四周是树木丛生的小山,而后到了一个更大的湖泊——大卡鲁埃湖,但遗憾的是我们无法驾车绕湖游玩,因为那里只有一条专用马道。当地的走私分子就是顺着这条马道潜入智利的。
我们把摩托车停在护林员的小屋外。护林员不在家,停好了摩托车之后,我们准备爬上面向湖泊的那座山峰。快到午饭时间了,但是我们随身只带了一块奶酪和一些蜜饯。一只野鸭高高地飞在湖面上。阿尔维托估算了一下野鸭的距离,再想想护林员反正也不在,一般也不至于被罚款,然后就开了***。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野鸭可不走运了!),野鸭应声落入湖中。接着就是讨论该谁下水捡猎物的问题。我输了,只能纵身跳入湖中。冰块像长了手指一般紧紧抓住我的身体,几乎让我完全无法动弹。我极其畏寒,再加上又来回游了二十多米去捡那只被击落的野鸭,着实像个贝都因人(Bedouin,中东沙漠讲阿拉伯语的游牧民族。)一样,遭了不少罪。实在太饿了,那只烤鸭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算是精美的一餐吧。
吃了午饭后,我们有了不少力气,于是热情满满地出发开始爬山。然而一开始,一大群牛虻就在我们头顶不停地盘旋,一逮到机会就咬我们一口。因为缺乏适当的器械和经验,我们爬得筋疲力尽。经过几个小时之后,我们才疲惫不堪地登上了山顶。令我们大失所望的是,山顶并不能饱览全景,周围的山峰遮盖了一切。无论朝哪个方向看总有更高的山峰挡在前面。在白雪皑皑的山顶开了几分钟玩笑后,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是该下山的时候了。第一段山路倒还好走,但后来引领我们下山的小溪变成一股湍急的河流,两侧变得陡峭平滑,石块变得无比光滑,走在上面很困难。我们不得不抓着边缘的柳条前行,最后到达一个厚密危险的芦苇区。夜幕降临,我们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嘈杂声中。我们感觉每走一步似乎都在迈向虚空。阿尔维托的护目镜丢了,而我的裤子也被刮成了破布。我们最后终于来到了一片林木带,从那儿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因为四周漆黑一片。我们的第六感明显加强,时刻感觉周围都是万丈深渊。
在深深的泥泞中跋涉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小溪汇入了卡鲁埃湖,几乎同一时间树木也消失了,我们到达了平地。一只体形巨大的牡鹿像光一样闪过,身体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银色,它穿过小溪,然后消失在灌木丛中。像这样的大自然的震颤真可谓扣人心弦。我们蹑手蹑脚,徐,生怕惊动了荒野圣殿的宁静,因为我们正在和它进行着心灵的沟通。
我们经过一条细细的水流,水刚好没过我们的脚踝,那轻轻的一触让我想起了讨厌至极的冰手指,接着我们就到了护林员的小屋前。他非常热心地给我们端上了热腾腾的马黛茶,还拿出羊皮给我们当垫子,于是,我们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已经是十二点三十五分。
回程我们骑得很慢,路上经过的那些湖泊只能说还凑合,比起卡鲁埃湖逊色不少。最后到达了圣马丁,唐彭顿给我们每个人十比索作为烧烤助手的工资。于是我们继续向南前进。
dear mama
亲爱的妈妈
一九五二年一月
去巴里洛切的路上
亲爱的妈妈:
您很久没有收到我的消息了,同样,我也很久没有收到您的任何消息了,对此我深感担忧。在这寥寥数行中,我无法把旅途中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您。我就说说我们离开布兰卡港两天后的事情吧。我突然病倒了,四十度高烧,不得不卧床休息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我挣扎着起床,但还是被送进了乔埃莱·乔埃尔地区医院。医生给我开了一剂盘尼西林,这种药可很少有人听说过。服用之后,四天后我就康复了……
我们凭着往日的足智多谋,解决了途中困扰着我们的成百上千个难题,终于来到了圣马丁-德洛斯安第斯。这里有一个绝美的湖泊,坐落于原始森林之中,宛如人间仙境。您一定得来看看,我觉得您一定会不虚此行。我们的脸已经粗得像金刚砂了。我们每到一处有花园的房子,就会到那儿寻求食宿,以及能提供给我们的其他任何东西。我们最后在冯·普特纳莫家的农场落脚。他们是豪尔赫的朋友,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庇隆主义者,他是三个人当中最好的一个。我已经能够诊断一个枕骨区肿瘤病例,那可能是由棘球蚴囊引起的。所以,我们得等等看再走。我们两三天后会前往巴里洛切,路上我们也可以悠着点。如果您的信能在二月十日或者十二日前到的话,您就给我寄封信留局待取。好了,妈妈,我是写给齐齐娜的。向每个人转达我的问候,记得一定要告诉我爸爸是不是在南方。
一个来自您的儿子的深情拥抱。
on the seven lakes road
在七湖路上
我们决定沿着七湖路前往巴里洛切,七湖路顾名思义就是从这条路一直到城里一共得绕七个湖。前几公里“大力神Ⅱ”一直都很平稳,不紧不慢,而且没有出任何机械故障。夜幕降临的时候,没想到那晚居然冷得出奇。为了能够在修路工的小屋里睡上一宿,我们只好把破旧的前灯拿出来说事儿。没想到这一招儿还真灵。那晚真是极度严寒,很快就有人敲门,说是要借些毯子,因为他和妻子在湖边露营,都被冻僵了。我们出去和这对坚忍的夫妇分享一壶马黛茶。这对夫妻已经在湖边生活了一段时间,靠的就是一顶帐篷和背包里的那些东西。在他们面前,我们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