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2010年5月1日,是我国《婚姻法》60周年“诞辰”日。60年来,人们的择偶方式、婚恋观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究竟什么样的男女结合在一起,才会形成良好美满的姻缘呢?这是长久以来困扰很多人的难题,其中就包括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演员牛星丽、金雅琴之女牛响铃――她先后经历了四次婚姻。近日,她向记者讲述了其一家三代女性跨越60年的不同婚姻故事,希望人们能够从中寻找到“幸福的答案”――
父辈婚姻感天动地,却影响不了女儿“驿动的心”
牛响铃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中期。但爱漂亮的她至今看上去依然只有40岁的样子。
她的父亲牛星丽和母亲金雅琴,都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演员,牛星丽曾在《末代皇帝》、《笑傲江湖》等电视剧中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获得过飞天奖最佳男配角奖,而金雅琴的代表作品有《红楼梦》、《闲人马大姐》等,曾荣获第18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后、第25届金鸡奖最佳女主角奖。
牛响铃从小就在北京人艺大院里长大,那些女演员的高跟鞋、连衣裙、旗袍等,渐渐“熏陶”了她的审美观。但她十几岁时,父母因遭遇“”,她几乎无家可归。她16岁那年结识了同学的哥哥并“混”在了一起,因为她觉得跟他走在一起,可以呼风唤雨,被旁边一群小弟“大嫂大嫂”地叫着,特有面子。
后来,牛响铃的父母重新恢复了演员生涯,她和男友也结束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她进了学校当老师,男友则进了一家小厂做工人,并且得了肾病。尽管父母极力反对他们,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照顾他。
牛星丽曾眼含泪水地劝牛响铃:“你们生活环境不同、受的教育不同,到头来不会有共同语言的,你选择这样的婚姻最终肯定是悲剧!”金雅琴也经常给牛响铃讲她与丈夫的“恋爱史”,目的就是希望女儿要好好把握自己的感情――
1952年,金雅琴与牛星丽同时进入北京人艺做演员。当时,《婚姻法》刚刚颁布实施不久,虽然婚姻自由是“流行”口号,而且有很多条件好的男人追求金雅琴,但她觉得***员是最可靠的,便希望嫁个***员。经人介绍,她认识了“候补”***员牛星丽,没想到,她同意了,他却不大愿意。他是觉得她太有名,而他只是一个“跑龙套的”。见他为人低调又老实憨厚,她更加认定了他。经介绍人反复开导,牛星丽终于答应了。然而,正当他们打算结婚时,由于金雅琴父亲是“资本家”,出身不好,组织上不批准他们结婚。牛星丽生气了,连问凭什么不让他们结婚,书记也发火了:“你现在是要***还是要媳妇?”他竟然一咬牙说:“我要媳妇!”当时,牛星丽这一举动,在很多追求美丽爱情的女孩子眼里,可谓感天动地。金雅琴也非常感动,没多久就跟他结婚了。婚后,她对他加倍的好……
金雅琴每当讲完这些亲身经历后,就会趁机提醒女儿找个更合适的男友。
可那时的牛响铃太年轻,她听不进。恋爱七年后,她固执地和男友结婚了。上世纪80年代初,她生了女儿牛耕耕。这时,牛星丽夫妇已经拍了不少电视剧,牛家重焕生机。然而,牛响铃的婚姻却亮起了红灯。由于她家成了“名人之家”,仍为工人的丈夫处处显得有些自卑,生怕失去她,便由过去的呵护变成了不信任。一次,他们去王府井,她碰到同院女孩的男朋友,对方只是跟她打一下招呼,丈夫却冲上去给了人家一掌,然后几乎“拎”着她回家……这使得她后来都不敢跟别的男人说话。
婚姻变成了枷锁。1985年,牛响铃毅然走上法庭,与丈夫离婚了。当时,她痛哭了一场,没想到原先让自己一直崇拜的男人,竟成了伤自己最深的人。
名人之后四度婚变,真爱为何会在现实中频频破碎
80年代中期,整个社会如万花筒般多姿多彩,那些往返于南方沿海与内地之间的“倒爷”成了新新人类,也是姑娘们择偶的“头等对象”。牛响铃出身优越,所以她骨子里是个爱“赶潮”的女人,不久她就被一位“倒爷”吸引进了第二段婚姻。
婚后,她投身商海,开了一家美容院,夫妻俩志同道合地做生意。
进入90年代后,牛响铃夫妇决定投资建厂,她四处借钱,结果却因失误赔了100多万元,还欠了14万元外债。这里面有她朋友的血汗钱,也有她父母劳累几十年的积蓄,所以她十分心疼。可她丈夫当时态度生硬,两人在公司办公室大打了一场,而且都不肯向对方低头。最后,他们只好协议离婚了。
单身的日子没过多久,年近40岁的牛响铃认识了第三任丈夫,她称他为“靓仔老公”,因为那是一个年龄比她小而且很帅的男人。刚结婚时,一位“死***”话里有话地笑着说:“牛响铃干什么事,都是从视觉出发!”她当时哭笑不得,只好打趣道:“你们不就想说我是一个‘老女人’吗?可现在就要跨入新世纪了,我们的思想也要与时俱进嘛!”
其实,牛响铃一点也不显老,她性格开朗乐观,从小喜欢画画、弹琴、看世界文学名著,又是美容院老板,所以她的高贵、雅致、风韵,注定了她要追求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她和“靓仔老公”共同生活时,也有过很多的快乐时光。1999年7月,她在医院里正准备生宝宝时,由于高温,孩子的心跳急剧下降,大夫决定对她做剖宫产手术。当大夫要她丈夫签字时,毫无经验的“靓仔”生怕她出意外,大夫冲他高喊:“是不是不要孩子了?你再不签,就更危险了!”她丈夫这才缓过神来说:“要!要!我签!我签!”然后,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一直用绝望的眼神目送她进入手术室……牛响铃在那一刻深深地被感动了,她觉得那是一种最美的真爱。
但是,儿子牛牛的诞生并没有稳固住这个家庭。婚后,她和丈夫因为很多小事经常吵架,最后,她提出了离婚。尽管这时有朋友劝她说:“这婚姻呀,就好比你买了一块表,戴到手上后,忽然觉得它不是特别准,这时你别修它,凑合戴,因为越修它越坏。”可她不是那种愿意“凑合”的女人,她想,既然这块表坏了,就应该把它扔了,然后买一块更好的表……
就这样,牛响铃又变成了“单身贵族”。2001年5月,她在街上碰到了我国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赵荣琛长子赵大维。意外的重逢,让她一下子回到了难忘的青葱岁月。当年,在北京人艺大院里,她和赵大维是最要好的玩伴。听说她离了三次婚,过得不好,赵大维一声叹息,眼含泪水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心里一直装着你,40岁才结婚……”
牛响铃还了解到,由于赵大维痴迷京剧,穷困潦倒,也离婚了。渐渐地,她对他的感情由同情沉淀为惺惺相惜。2002年,她走进了第四次婚姻。可赵大维无所事事,天天围着她转。后来,她利用自己所有的人力物力,帮丈夫开办了“菊生社”。赵大维重登京剧舞台后,容光焕发,终于找回了自信,牛响铃也欣喜不已。
然而,新的矛盾又出来了。2006年冬的一个晚上,她的儿子牛牛和赵大维的儿子赵林在嬉闹中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正在她对两个孩子耐心讲道理调解时,赵大维突然阴沉着脸冲出来,拎起赵林就打,她在阻拦中,还被他不小心重重地打了一棒子……这样的事情多了,牛响铃失望了。
四年了,牛响铃以为自己的真情付出能够改变这个落魄、偏执的男人,可最终她失望地发现,一切只是徒劳。次日清晨,她痛苦地说:“大维,我们离婚吧!”
面对牛响铃的坚决,赵大维泪水盈眶,他默默地离开了。离婚后,为了抹去伤痛,牛响铃更加勤奋地工作。2008年春,她却突然听说赵大维患了食道癌,她便经常去医院陪伴他。那半年里,躺在病床上的赵大维每次都握着她的手说一大堆心里话。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赵大维有多爱她!她后悔当初决绝地离开了他,为什么就不包容他呢?然而,2008年8月14日,赵大维永远地走了,她哭得肝肠寸断……
60年观念风云变幻,一家三代婚姻“幸福大比拼”
赵大维的去世,让牛响铃震撼很大。经过四次不幸的婚姻,她最终也明白了,自己要求得太完美,爱并不能代替现实中所有的东西。
在牛响铃不断追求完美爱情却又一次次失落时,她的女儿牛耕耕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得亭亭玉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作为一个婚姻的“失败者”,她经常教导女儿要“以她为鉴”。
牛耕耕自小和妈妈及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这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80后,比起母亲,显得十分务实。她觉得物质很重要,第二位才是爱情。她对妈妈说:“妈,我觉得你挺好的,你一生当中都在追求纯真的爱情,根本不像我们现在,谈恋爱需要考虑很多物质方面的附加条件,我觉得你特棒!”
牛响铃惊讶不已,因为她的经历已经证明“唯美爱情是行不通的”,可女儿居然认为“很棒”。
牛响铃怕女儿“误入歧途”。自那以后,她开始不断地给女儿物色男友。可牛耕耕都看不上。最后,19岁的牛耕耕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在校大学生,而且也是单亲家庭,并不是很宽裕。牛响铃很纳闷,牛耕耕却说:“我的理论是,不是说这个人有多少钱,而是他会给你花多少钱。如果他有10块,就给我花1块,那我肯定不要他;如果他只有1块,把1块钱都给我花了,那就说明他爱我……”
几年后,牛耕耕与男友终成正果。可女儿用物质衡量感情的温度,让牛响铃一直很担忧。牛耕耕说,婚姻之后的爱情只占30%,70%是物质生活,这样才有安全感。而且,她觉得,如果老公挣得太多,她一定要使劲地花,不能让他手里有富余,她要让老公一直处于“奔跑”的状态,这样的婚姻才会长久……在牛响铃和金雅琴看来,这种观念简直“不可想象”。
但事实上,牛耕耕结婚后过得很幸福,小两口懂得相互体谅。一次,牛耕耕跟老公生气吵架,老公就说:“媳妇,我可是高高兴兴把你娶进门的,我肯定会特别珍惜咱俩的感情。但是,你也要好好地对我,开开心心地生活,因为当初没有人逼着你嫁我,是你自己愿意跟我的……”牛耕耕特感动,立即抱住了他。
牛耕耕从小就喜欢跟外公外婆玩,结婚后也一样。牛星丽老两口晚年爱拌嘴,她就经常当“和平使者”。2008年的一天,老两口又吵架了,牛响铃说:“你们结婚都快60年了,还在闹,烦不烦呀?”牛耕耕却笑道:“妈,你不懂,外公外婆这才是真爱呢!”果然,老两口刚吵完,金雅琴由于腰不好,喊疼了,牛星丽便赶紧拿来药水为她揉一揉,然后又帮她活络活络筋骨……那一刻,牛响铃也打心底里羡慕父母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
2009年12月31日,81岁的牛星丽在家中安然去世,金雅琴痛别与她生活了半个多世纪的伴侣。2010年5月的一天,娘仨儿在一起唠嗑,85岁的金雅琴一边回想起与老伴过去的点点滴滴,一边对牛响铃和牛耕耕说:“爱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平平淡淡地厮守一生。”牛响铃知道***亲是在“告诫”她们,她不禁眼含泪水:“妈,我知道自己错了。其实我也不想折腾啊!”而牛耕耕也显然成熟了许多,她抱着外婆感动地说:“我们这一代年轻人,虽然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件,不懂得海枯石烂、生死相依,甚至喜欢‘搞怪’,但是,要是说到婚姻、家庭这些东西,我们还是很慎重很理智的,因为我们现在的爱情成本太高,是经不起变动的,所以您放心,我保证好好过日子,不让您和我妈担心!”
【后记】纵观牛家三代女人――第一代,曾是旧日明星,婚恋从一而终;第二代,作为名人之后,却经历了四次婚变;第三代,成长在单亲家庭,崇尚“物质第一”,但又渴望婚姻长久。那么,究竟哪种婚恋形式“幸福指数最高”呢?记者还分别采访了几位不同年龄阶段的读者,他们的观点同样值得借鉴――
卢云芳(女,60岁,退休职工,1971年结婚):我非常赞同金雅琴的做法,白头偕老是我们中国的优良传统。结婚为了什么?就是生儿育女、相互照顾,一辈子平平安安。一对夫妻生活几十年,肯定有分歧,但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我和老伴就是这样过来的,尤其是人老了,更能体会到这一点。
罗昕梅(女,47岁,大学教师,1985年结婚):我能理解牛响铃的经历,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喜欢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尤其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偶像”,那时候思想刚刚开放,物质却匮乏,所以大家都比较在乎精神共鸣,我觉得时代变革是导致她多次婚姻失败的重要因素之一,像她这样的女性不在少数,只不过是很多人选择了坚守,而她没有。
谭果(男,28岁,公司白领,2009年结婚):如今,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物质极为丰富,但是人们发现,幸福的感觉却没有齐头并进,这是为什么?因为生活成本高,就业难,工作压力大,尤其是我们80后,谈恋爱、结婚,必须考虑物质。只有牛耕耕的“三七式婚姻”才是适合当下社会的。所以我觉得,牛耕耕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摸准了我们80后男人的心思――不能太有钱,否则会干坏事;只有要多不多时,他才会努力去打拼。
【本刊观点】的确,我国《婚姻法》颁布60年来,无论社会环境还是婚恋观念,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如何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伴侣,怎样提高婚姻幸福指数,仍然是一个令人头痛且永恒不变的主题;从情感本身来讲,白头偕老、唯美爱情是十分美好而可贵的,但从生活角度来考虑,物质基础、性格磨合、相互宽容等外在条件,也是必须具备的;因此,不管怎样风云变幻,只要夫妻俩都能结合这两方面来认真对待爱情,与时俱进地经营婚姻,幸福指数就肯定会大大提高――试想,如果两口子既相互恩爱又生活富裕,谁不愿意相守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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