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摘 要】《赵飞燕外传》被称为“传奇之首”，对后世文学作品具有深远影响。本文主要从人物刻画、情节描写、作品主题三方面入手，着重分析了作品的艺术特色，兼谈其对后世小说创作的影响。
【关键词】《赵飞燕外传》；人物形象；小说情节；影响
《赵飞燕外传》①（以下非引文则简称《外传》）又题作《赵后别传》、《飞燕外传》，被明人胡应麟推崇为“传奇之首”，是一篇具有较高艺术水平的文言小说，在中国古代小说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本文着重分析《赵飞燕外传》的艺术特色，从人物刻画、情节描写、作品主题三方面入手，兼谈其对后世小说创作的影响。
一
《外传》围绕赵飞燕姊妹和汉成帝三人的关系编织材料，结构故事。其基本内容都集中在物欲和方面，通过人物之间的在欲望驱动之下互相依附又互相冲突的关系，生动展现出人物形象和人物性格。②
（一）人物形象刻画
《外传》最出彩的地方是对于赵飞燕姐妹形象的刻画。二人的性格有很大的不同。赵飞燕“虐妒”、“性刚”、“骄逸”。她在入宫前就与射鸟者私通，但能在临幸时成功地骗过成帝获宠，不但当上了皇后，还赢得了“礼义人”的赞誉。入宫后更是变本加厉，她与侍郎宫奴“多子者”私通，希望凭着一男半女来固定自己在后宫的尊崇地位，但最终未能如愿。书中一段记载很是有趣。“后骄逸，体微病，辄不自饮食，须帝持匙箸；药有苦口者，非帝为含吐，不下咽。”赵后生病了，居然要皇帝亲自尝药、喂药，这在今天看来简直不可想象，难怪书中说成帝“畏后”了。
与赵飞燕相比，赵合德就显得颇有心计。当汉成帝以百宝凤毛步辇迎合德入宫时，她故意推辞。最后在拿到赵飞燕的五彩组文手藉为符信时，方才半推半就入宫来。一方面表示她不愿得罪姐姐，将赵飞燕置于被动地位；另一方面则是对汉成帝实施“欲擒故纵”之策，引起成帝的兴趣。赵合德很清楚如何抓住汉成帝的心。小说中还写到，汉成帝很喜欢赵合德的脚，但合德常常不让成帝得逞。她的这些伎俩对汉成帝十分奏效，成帝曾感叹道：“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同时她对锋芒毕露的“贵人姊”一直采取避让的态度。不仅对赵后“常为儿拜”，甚至衣袖被其姊唾沫所污也要肉麻地吹捧一番。“姊唾染人绀袖，正似石上华，假令尚方为之，未必能若此衣之华，以为石华广袖。”
（二）生动的情节描写
《外传》的一大艺术特征就是情节描写生动。书中有一段十分精彩的描写：
婕妤接帝于太液池……中流歌酣，风大起，后顺风扬音，无方长吸细袅与相属后裙髀，曰：“顾我，顾我！”后扬袖曰：“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宁忘怀乎？”帝曰：“无方，为我持后。”无方舍吹，持后履。久之，风霁，后泣曰：“帝恩我，使我仙去不待。”这段笔墨十分精彩，将赵飞燕装腔作势的姿态描写得淋漓尽致。赵飞燕迎风起舞，对着成帝大喊“顾我顾我”，还问成帝“仙乎仙乎”，其卖弄风情的扭捏作态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去故而就新，宁忘怀乎”的满腹醋意和哀怨，“帝恩我，使我仙去不得“的装腔作势，把赵后与妹妹争宠的那种复杂心态抒写得淋漓尽致。
赵合德与赵飞燕同时私通宫奴燕赤凤，二人为此争风吃醋。书中如是叙述：
后谓昭仪曰：“赤凤为谁来？”昭仪曰：“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后怒，以杯抵昭仪裙曰：“鼠子能啮人乎？”……后亦泣，持昭仪手，抽紫玉九雏钗为昭仪簪髻，乃罢。作者对赵合德的态度转变描写得十分细致。起初她一改平素“卑事后”的态度竟出口不逊，但很快在樊嬺劝阻下改变对抗的态度，声泪俱下地对赵后哭诉。几句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很快就唤起了赵飞燕的姐妹情谊。昭仪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姐姐贵为皇后，且性格刚强，不能不避其锋芒。同时她也明白毕竟是双胞胎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必须以大局为重，只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虽然只有短短几段话，但作者不仅把故事讲得紧张、精彩，而且丰富了人物性格，使得人物形象血肉饱满、跃然纸上。
（三）作者的理性批判
《赵飞燕外传》通过历史事件的再叙述和历史人物的再塑造，表达了深刻的主题。作者在《赵飞燕外传·自序》中说：子于语通德曰：“斯人俱灰灭矣。当时疲精力驰，鹜嗜欲蛊惑之事，宁知终归荒田野草乎！”这可以说就是小说的主题。寄寓着作者冷峻的理性批判和对盛衰枯荣的沉重历史即所谓“荒田野草之悲”。小说本身叙事就是一个由盛转衰的过程。赵飞燕由一介贫民，最终登上皇后的宝座。作者用生动的笔墨刻画出赵氏姊妹出众的容色体貌、歌喉舞态，对她们荒***的奢华生活进行了大肆渲染。而就在人物洋洋得意之时，叙写笔墨酣畅之际，形势陡转直下，汉成帝突然死亡，赵合德也呕血而死。虽然小说没有具体交代赵飞燕的结局，但结合史实，我们可以想象她的下场也不会太好。作者正是通过这种极盛与极衰的强烈对比来表达自己的主题思想的。正如书中所说：“百物变态，为沟为壑，无所不往焉。礼仪成败之说，不能止其流，惟感之以盛衰奄忽之变，可以防其坏。”这种通过叙史表达的思想观念，已经超越了个人、时代、甚至历史的兴衰，达到了宇宙哲理的高度。
二
赵飞燕的故事源自《汉书·外戚传》。赵飞燕本来出身微贱，最后贵为皇后，一身颇具传奇色彩。《外传》则对赵飞燕形象进一步加工，在描写赵飞燕恃宠骄横的同时，也不忘对赵合德这一角色加以塑造，给后继者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创作经验以及广阔的想象空间。
《外传》在题材方面也具有开创性。小说以宫闺秘闻为题材，通过赵飞燕姐妹的形象描写，兼托讽喻之意，为后世宫廷小说之先导。《外传》注重细节描写，情节生动有趣。作者对人物性格的塑造也注意到了全面性，于人物共性中写出各自的不同个性。同时，《外传》注重人物形象塑造，著唐传奇之先，意义非凡。明人胡应麟曾将其推崇为“传奇之首也”，指出了其源头地位和先导作用。
在《汉书·外戚传》中有赵飞燕的传文，《西京杂记》中也记载了多条赵氏姊妹之事。《外传》所记事情与《汉书》、《西京杂记》多有不同，除了因为传闻有异之外，很有可能是《外传》作者的有意虚构。《外传》的题材为宫闱秘闻，皇帝的家事本来是不可能为外人所知道的。作者巧妙地安排樊嬺一角，使得故事的发展合情合理。作者写来细微真切，放佛亲眼所见一般。这当然出于作者的有意虚构。这一特征在先唐小说中是很罕见的，开启了有意作奇的唐传奇之先河。《外传》较为成功地塑造人物形象，有意虚构故事，这些都显示了文学自觉的时代特征。
注释：
①本文所引用《赵飞燕外传》文献均依据《顾氏文房小说》，上海涵芬楼影印明刻本，民国十四年版。所引用文献均以文中夹注形式注出，且只注篇名。
②李剑国.“传奇之首”《赵飞燕外传》[J].古典文学知识，2004（1）：2.
【参考文献】
[1]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3988.
[2]顾元庆.顾氏文房小说[C].上海：上海涵芬楼影印明刻本，民国十四年.
[3]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283.
[4]钱钟书.管锥篇（第3册）[M].北京：中华书局，1979：966.
[5]李剑国.“传奇之首”《赵飞燕外传》[J].古典文学知识，2004（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