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天然的人性观察家、社会活动家,只要本身具备一定才情,就能同时把作家这个身份扮演好。
健康书持续热卖,不过最畅销的《人体使用手册》的作者吴清忠、《求医不如求己》的作者中里巴人(本名郑幅中),都不是学医出身。之前大s的美容书大热,曾有医生质疑大S的美容方法根本不科学,却鲜见由专业医生撰写的美容书。
那医生都写什么样的书?以往的传统,医生作家最喜欢探讨人性,因为医生的身份使得他们每天接触生老病死,对人性的感受也特别深刻。正如威廉・C.威廉斯医生所说,“医学让我进入到人类自我的那块秘密领地。那是人类自我的另外一个世界。”由医生来写医生生活也有人爱看,因为人不可能不生病,不可能不跟医生打交道,对救治自己的医生也就充满了好奇。台湾版《白色巨塔》由台湾著名医生作家侯文咏执笔,并不输给根据日本著名作家山崎丰子的原著改编的日本版《白色巨塔》。近年来八卦名人成风,颇有些名人的私人医生跳出来爆料,比如贝太维多利亚的整形医生写书说她不仅隆胸,还做了鼻部手术,把“小猪鼻”改尖改小。不过这种行为为抱持专业操守的医生所不齿。这恐怕也是医生不大肯去写养生、美容类畅销书的原因。
近来成为关注点的两位医生,一个是以画漫画出名的韦尔乔,8月底病逝;一个是以《银元时代生活史》、《抗战时代生活史》两本书被重新发现的陈存仁。
韦尔乔走的是直指人心的路子。这位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医院工作的医生,其人比他的作品更让人感兴趣。他的画都是值夜班时画的,就画在医院的处方笺上,用的是写处方的蘸水笔,所以体量都不大,但被评价为“一出手就有自己的母题”。他喜欢画穿长衫的人:“他们或在一颓寺前吹箫;或在月色溶溶的林问漫步;或于高崖上***,仰观天上流云,俯视山下错落的屋宇;或携好友二三人,在广阔的田野上,漫无目的地走。”很知识分子。韦尔乔生于1964年,今年才43岁,英年早逝。
陈存仁是这样被重新发现的:2004年,在广西师范大学策划编辑龚风光看到总编辑何林夏从哈佛大学***书馆带回来的陈存仁著《津津有味谭》的两页复印件之前,他还不知道陈存仁是个什么样的人,上网查询后才知道他是个名医,他的《银元时代生活史》、《抗战时代生活史》曾于2000年、2001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但反响不大。龚风光当时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位有价值的作家,于是以这两页复印件为线索,开始了近一年的寻找陈存仁版权的过程。因为陈存仁早已去世,版权在他定居美国的儿子陈树桐手上。2006年,《津津有味谭》首先面世,但要到今年5月两本生活史上市之后,人们才突然发现有这一号厉害的人物存在。
在陈存仁身上,充分体现了医生作为社会活动家的特点。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名医,交往范围可以说是三教九流,所获取的信息也就比一般人丰富得多。而他书中的细节,已经丰富到令人质疑其真实性的地步,龚风光也提到,《抗战时代生活史》中有一个细节,陈存仁后来去日本时看到以前的日本宪兵向他乞讨,还有***片为证;他也曾怀疑其真实性,但他最终的看法是,“历史的巧合,也并非不可能”。他觉得,陈存仁的意义在于提供一个鲜活的文本,至于真实的历史,要留给考据学家去做了。
也是,陈存仁两本生活史的素材,都来自他的日记。他不是以作家的身份在写作,只是在记录他作为一个医生的经历而已。成为作家这事,往往都在于无心插柳,妙手偶得。三联书店2002年给韦尔乔出了第一本书《梦游手记》,当时就有人建议他保持业余状态,就是因为担心他专职画画会失去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