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英是我大学期间做家教时教过的一个4岁韩国小姑娘。
她的父亲在中国做了几年生意,能讲一口流利汉语。因为打算长期在北京发展事业,便把家眷也接来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韩国家庭,父亲在外忙事业,母亲在家相夫教子,还有一个朝鲜族保姆照顾顺英的小弟弟。我的工作是教顺英一些中国孩子的游戏和日常用语,以便她以后能顺利地进入中国的幼儿园,不会产生陌生感。
保姆觉得顺英父母的想法很不可思议:既然母亲是专职主妇,还有她在帮忙,哪里用得着非把孩子送幼儿园不可。但顺英父亲却说,顺英若真进入一个全是中国孩子的幼儿园,一定会在一定时间里被当作“另类”。但对孩子来说,被当作“另类”,经受一些挫折反而是件好事,他会让顺英做好准备的。
顺英是个非常活泼、结实的小姑娘,我从没见过她有无精打采的时候。尤其是她的两条小腿,跑起来总让人觉得每一步都是那么扎实。
这个花园公寓住的都是外国人,每次我们进行户外活动时,都会遇上几位邻居家的韩国小孩子。我发现,他们和顺英一样都有结实的身体、用不完的精力、好斗的品质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所以,他们在一起玩,几乎天天都会发生冲突,但他们的妈妈们一般都不会劝架,实在打得不可开交了,才会拉开,把自家的孩子训一顿,很少有指责其他孩子和家长的情况发生。
就不担心孩子受伤吗?我觉得这几位妈妈心够狠的。保姆说,韩国人带孩子,心都这么“狠”。下雪天,妈妈们也不说让孩子多穿点衣服再出去,完全按他自己的意愿穿衣。雪地里衣着单薄疯玩的韩国孩子,成了这里的一道风景。
这样“狠心”的场面我没见到,但顺英的小弟弟却着实让我目瞪口呆了一回。
那天,我和顺英正在楼上起居室做游戏,这个还不会站、只会爬的小家伙突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后面并没有跟着保姆啊,是谁把他弄上来的呢?顺英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学着弟弟爬的样子给我看。这怎么可能?虽说楼梯上有地毯,可每层台阶都有30公分高(我特意量的),还有一个三角形的拐弯,连大人上楼都有一种“爬”的感觉,小家伙怎么爬?我赶紧把他抱到楼下,交给保姆,没想到保姆却说:“你不用抱他下来,他觉得没意思,会再爬一次的。”“啊!让这么小的孩子楼上楼下地爬,摔下来怎么得了?”我忍不住惊叫起来。保姆笑着说:“我刚来时比你还害怕,可他妈不让管,说他们的孩子全这样,日子长了,我也就惯了。”这以后,我经常能看到这个小家伙以极其敏捷的身手自如地爬着上下楼,或者坐在楼梯中间玩儿。慢慢地我认识到,顺英和其他韩国孩子那两条结实的小腿,还有属于他们那个民族的一些特有品质,大概就是这样在小时候爬来爬去、打来闹去中练就的。
这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现在,每当我看到中国妈妈一边哄着摔倒的孩子,一边咒骂着绊倒孩子的石头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顺英和她的弟弟,隐隐地觉得,中国妈妈与韩国妈妈相比,似乎缺少的就是那么一点“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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