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书法分为早、中、晚三期。明代早期书法以继承宋、元帖学为主,仅沿袭元代传统,尚未形成特色。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国力昌盛,复以翰墨文章粉饰统治,培养出了一批御用书家,于是台阁书风一时兴起。
一、明初书坛
明初书法仍然沿袭元代书风,书法以复古为主,崇尚帖学。由于明代的皇帝大多酷爱书法,因此明代的帖学得以完善发展。当时著名书法家有“三宋”、“二沈”。“三宋”即宋克、宋璲和宋广,其中以宋克书名最盛,特别是他的章草,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宋克(1327-1387)字仲温,号南宫生,吴郡长州(今苏州市吴县)人。曾官凤翔同知。宋克自幼便博涉群书,因其性豪爽,有任侠之举,后勤于学书,专心书画,日游其间不以为倦,相传又得到元末书家饶介的亲授,所以书艺大进。他的书法出于魏晋,深得钟、王之法。小楷学钟繇,行、草法二王,章草师皇象、索靖。尤精工章草,影响深远,为当时第一。他的章草,延续赵孟兆页 、邓文原的风格又有所发展,融入了今草和行书的写法,端丽典雅,骨力遒劲,格调刚健豪迈,晚年书风更加流利、矫健,渐趋雄浑。宋克传世书迹颇多,计有《章草急就章》、《书杜甫壮游诗》、《草书唐宋人诗卷》、《定武兰亭跋》、《书孙过庭书谱》等。
宋璲,字仲珩,浦江(今属浙江)人。宋濂次子,洪武九年(公元1376年)官中书舍人,因牵涉于胡惟庸一案,受连坐而死。《名山藏》称其精篆、隶、真、草,小篆之工,为国朝第一。 此幅作品为宋璲传世仅见的墨迹,用笔流畅劲健,字势伸展,时出章草笔法。明代方孝孺称之“如天骥行中原,一日千里”,形象地概括了宋璲草书的艺术特点。
宋广,生卒年不详。字昌裔,河南南阳人。曾任沔阳同知。喜好书画,擅长行、草书。他的书法学习张旭、怀素,从而自成一体,笔法劲秀流畅,字势洒脱。陶宗仪《书史会要》:“广草书宗张旭、怀素,章草入神。”
“二沈”即沈度、沈粲。他们兄弟分别擅长楷书和行书。沈度的楷书受明成祖喜爱,所以成为“台阁体”之始,为“台阁体”开了先路。沈度(1357-1434),字民则,号自乐。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因都担任过翰林学士之职,时人又号“大小两学士”。沈度专工楷书,沈粲偏于行、草书,沈粲书法受宋克影响,略带章草波势,风格秀逸遒劲,笔法细润流畅。沈度楷书清秀婉丽,雍容华贵,为“台阁体”之典型。沈度以长于台阁体书法而深受明成祖朱棣的赏识,被时人其誉为“我朝的王羲之”,名重一时,有墨迹《敬斋箴册》、《四箴铭》等传世。
《敬斋箴册》为沈度的小楷作品,永乐十六年(公元1418年)书,时年61岁。此卷系楷书黄纸本墨迹。纵向有直界格。纵23.8厘米,横49.4厘米。共19行,每行10字。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此幅楷书法度谨严,点画巧妙,笔力劲道,转折分明,提按清楚,运笔便捷利落而沉实,通篇结字匀停;线条轻重,粗细有变化,其收笔、落笔、撇捺、转折勾挑处,既有法度,又不刻意做作,字中牵丝搭笔,显得十分自然。结构以方正为主,各部停匀,属于楷体,颇具晋唐古法,又有赵孟兆页 笔意,丰润淳和,端雅雍容。《敬斋箴册》也是代表馆阁体最高水准。正如王文治《论书绝句》云:“沈家兄弟直词垣,簪笔俱承不次恩。端雅正宜书制诰,至今馆阁有专门。”此语道出了“台阁体”的产生时代与功用特征。
沈粲,字民望,号简庵。华亭(今上海市松江)人。沈度之弟。他8岁通《孝经》、《论语》、《孟子》,10岁能书真草,13岁时父母双亡,兄又发配云南,他独自闭门读书。家贫无纸,在墙壁上悬腕练字,其书法飘逸遒劲,名重一时。与兄沈度同年被成祖召入秘阁,授中书舍人,官至大理寺少卿。沈度以婉丽取胜,沈粲以遒逸见长。他尤工草书,学宋克之法而参以钟繇笔意,行笔圆熟,意趣遒逸。丰坊《书诀》称其“学宋克而得钟(繇)体,大非其兄所及”。他博学多才,品性高逸,不拘小节。晚年专精行草,门外求字者常不断,并长于诗,70岁辞官归乡,著有《简庵诗稿》,有诗2000余首,比较著名的书法作品有《草书古诗》、《千字文卷》、《重建华亭县治记碑》等。
明代早期的书法多受“台阁体”笼罩和影响,能够突破“台阁体”时风,独具个性的书法家是解缙。解缙(1369-1415),字大绅,号春雨,江西吉水人。他才思敏捷,19岁中进士,为明太祖朱元璋所器重。后因上“万言书”批评朝***,被罢官8年之久。
解缙自幼聪敏,生而秀异,在明代历史上是个集诗文和书法大成之人。其文雅劲奇古,诗豪放羊瞻,书小楷精绝,行、草皆佳。小楷师法王羲之,婉丽端雅。狂草名重一时,潇洒流畅,然纵荡无法。解缙,与杨慎、徐渭并称“明代三大才子”。虽然桀骜不驯,但这样的品性,不加自修,很容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他的下场就很凄惨。虽然他主持撰修《永乐大典》名流千古,但最终还是被锦衣卫活埋雪中而死,年仅47岁。他的著作有《宋赵恒殿试佚事》、《游七星岩诗》。诗见于解缙《文毅集》卷五《题临桂七星岩》,共三首,此处增至四首。七星岩位于广西桂林东七星山,岩洞深邃,钟***凝结,瑰丽多彩,隋唐以来即为游览胜地。
《游七星岩诗》作书于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时解缙40岁。其书艺臻至成熟自化,笔墨奔放,傲让相缀而意向谨严。解缙的草书,师法怀素。此卷前三行略显拘谨,自第四行起,渐趋流畅奔放。运笔矫健劲拔,锋颖多变,顿挫圆转,挥洒自若。其用墨浓而干,墨色黝黑如漆,墨韵飞动,更添风采。解缙的草书,在书法史上负有盛名,与“三宋”并驾齐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