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4月,冯如在奥克兰市的麦园进行试飞,他的朋友们为了安全起见,劝他换一个人试飞。冯如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他对朋友们说:“生命不足惜,只要中国的飞机能够飞上天,死也值得。”
每个时代都有一些“疯子”,他们执着于一些令人费解的事业,抛家舍业、废寝忘食、舍生忘死。人类最终因为这些人的疯狂而获得***治改良和技术进步。在近代中国为数不多的 “疯子”里,就有一个叫冯如。
一百年前,冯如驾驶自己亲手制造的中国第一架飞机腾空而起,翱翔在南国的天空,那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几分钟之后,飞机坠落,冯如受重伤后,不治身亡,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儿时做着“工程师”的游戏
1884年1月12日,冯如出生于广东省恩平县一户贫农家庭。他出生的那一年,法国人挑起中法战争,把大清王朝南方边陲的属国越南夺走。战争波及两广,使冯家这样的农家感受到更大的生活压力。冯家种田为生,兼职挑夫肉贩,农闲时也做些采集、贩卖中药材和稻谷的小买卖,原本日子还过得去。战后,乡下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冯如也因此没有受到过完备的教育。他七岁到十一岁时在家乡读过两年私塾和在邻村学校半工半读过两年,文化至多不过初小水平。八岁时冯如在邻村的书馆就读,老师叫冯树仪,教学生传统启蒙课本,还有珠算、信札等生活常识。冯老师喜欢给孩子们讲述《三国演义》和《封神榜》等小说,其中冯如最喜欢的就是《封神榜》中辛环和雷震子在空中大战的故事。因为家境贫寒,冯如念到小学三年级就被迫辍学。
如果说有“生而知之”者,冯如恐怕可以勉强算数,出身农家的他从小就做着“工程师”的游戏,他用竹材扎风筝、用火柴盒等制作车船模型。他曾经制作并成功试飞了翼端呈椭圆形的大型风筝,能够在两边各悬挂着一个小木桶为负重的情况下飞到近百米的高度,一时成为乡间奇闻。
1898年,父母就为十六岁的冯如说了媳妇,这是一桩典型的包办婚姻,女方是恩平大沙岗坪乡竹林村的梁三菊。婚后不久,冯如做了一个改变一生的抉择。
十九世纪中叶,美国三藩市出现淘金热,有不少恩平人漂洋过海去谋生。幼年的冯如时常从来往的华侨那里听到他们谈论外国科学进步,实业发达,萌生了去外国增长见识的念头。这一年,在美国三藩市做小本生意的舅父回乡省亲。辍学在家的冯如便缠着他要随其前往三藩谋生。在征得父母同意后,新婚不久的冯如独自一人,跟着表亲伯母的弟弟吴英兰,远涉重洋到美国三藩市(旧金山)谋生,踏上了背井离乡之途。他在船上洗盘子抵消船票,三个多月后抵达旧金山。
当时美国推行排华***策,冯如经常是被一家接着一家企业无理解雇。他先后在船厂、电厂和机器制造厂当过学徒和工人。七年间,他白天在工厂劳动,晚上回家学习,研读英语和各类科技书籍,每每不到凌晨三时不眠,节衣缩食。由于多次转换工厂和工种,他学会了多种机器的制造技能,也掌握了更多的机械制造知识。
1903 年末,发生了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 美国人莱特兄弟首创动力载人飞机飞行成功。十九岁的冯如震惊了:原来人可以飞上蓝天。
7.5平米的飞机制造公司
七年的学习和工作磨砺,冯如掌握了多种机械和电器的设计制造技术,成为颇具名气的工程师。他研制的抽水机、打桩机和无线电收发机精巧实用。特别是他制造的小型发电机不但发电效率优良,还便于移动运输。
华侨青年朱竹泉慕名而至拜他为师,协助他开展业务。旅居三藩的华侨富商集团也有意聘请冯如参加开发祖国的电力工业和最新的科学技术。《三藩市呼声报》称他为:“很有名气的机械师和发明家”;《三藩市考察者报》更赞誉冯如为“奥克兰市天才的发明家”。
原本可以在美国过上中产阶级日子的冯如却开始了他的航空梦。1906年,正逢日俄战争结束一周年。他对朱竹泉说:“当此竞争时代,飞机为***事上万不可缺之物。与其制战舰,费数百万之金钱,何不将此款以造数百之飞机,分守中国港口,内地可保无虞。”他的想法与十五年后发表《制空权》一书的意大利空权理论家朱利奥·杜黑少将的观点不谋而合。
研制飞机,首先遇到的困难是缺乏资金。冯如变卖了自己所有的金银玉器,仍不能解决问题。他到当地华侨中去募集资金。绝大多数人觉得光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制造出飞机的。冯如并不气馁,加紧了在华侨中的宣传工作。最后,只有三位华侨愿意提供援助。冯如凑集资金一千多美元,办起了中国人的第一家飞机制造公司。
1907年9月,冯如终于在三藩的奥克兰租了一所工厂,开始制造飞机。几个有技术、有梦想的年轻人在只有7.5平方米的厂房里研制飞机,这与八十年代美国IT创业时代的车库精神如出一辙。
第一个翱翔蓝天的中国人
莱特兄弟试飞成功后,为了保持垄断地位,他们把所有资料全部封锁起来。冯如他们只能靠自己掌握的空气动力学的知识,白手起家绘制设计***纸。为了了解当时各国研制飞机的情况以及吸取别人的长处,冯如把自己生活上节省下来的钱全部购买了报纸和杂志。冯如先后从《美国科学》、《航空学》、《航空器》、《昆虫式飞机》等当时著名的航空科学书刊上,搜集了大批制造飞机的技术资料,包括有花曼、哈门、沃尔什等多种形式的双、单翼飞机的设计***和制造方法。
1908年4月,冯如在奥克兰市的麦园进行试飞,他的朋友们为了安全起见,劝他换一个人试飞。冯如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他对朋友们说:“生命不足惜,只要中国的飞机能够飞上天,死也值得。”冯如挥手踏上了他所制造的飞机。随着轰轰的马达声,飞机离开了地面。当升至数丈高的时候,一个倾斜,飞机突然坠落在地上。围观的群众呼唤着冯如的名字,向飞机跑去,万万没有料到,冯如若无其事地从残损的机翼下钻了出来。只见他从容自若,面不改色,对走过来的助手们说:“看来我们还要再一次从头开始。”
此时,他接到了父母远隔重洋寄来的家书,信中说二位老人非常想念远离家乡的儿子,希望冯如能够立即返乡全家团聚。冯如看过信后,面对遥远的祖国,心情复杂地说:“父母亲大人,请你们原谅你们的儿子吧,飞机造不成,我誓不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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