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越剧是中国五大戏曲剧种之一,亦是“全国第二大剧种”。《黛玉葬花》作为中国四大古典小说之一《红楼梦》的片段,同时是越剧名段,它全面、完整、生动的体现了越剧的特色,在越剧史上具有相当高的艺术价值。本文主要就《黛玉葬花》的语言特色、曲调特色和装扮艺术进行细致分析,同时结合实际情况作了考察与研究,旨在弘扬民族艺术的基础上,为更多的人了解、学习越剧提供一些参考。
关键词:越剧;黛玉葬花;语言;曲调;装扮
一、《黛玉葬花》的概况介绍
“黛玉葬花”作为《红楼梦》中最脍炙人口的片段之一,为众人皆知。虽然《红楼梦》中葬花者不止一人,出现这一韵事的也不止一处,但提及“葬花”,人们首先联想到的却是“黛玉泣残花”的形象。究其原因,古往今来,“林妹妹”成为无数文人墨客笔下最爱刻画的人物形象之一,他们通过淋漓尽致的描绘最终得到公众认可。
越剧《红楼梦》已有无数版本,但1962年王文娟和徐玉兰的演绎堪称最经典,红遍大江南北,并成为里程碑式的越剧电影。下面就以这个版本为依据浅析《黛玉葬花》一段的艺术特色。
二、《黛玉葬花》的语言特色
“叶郎先生曾说:在诗歌、绘画作品中,可以创造艺术典型;而在小说、戏剧中,可以创造艺术意境。”在这里,“艺术典型”是由文字、符号等静态的书面语言所创造的;而“艺术意境”的塑造则需要由静态的语言和动态的语言二者共同完成,动态语言即空间性的肢体语言。《黛玉葬花》一段意境创造尤为凄美幽深,婉转旖旎,其中就包含了高度凝练的唱词语言和细致柔美的肢体语言。
(一)唱词语言
葬花词名为咏花,实为写人,黛玉以花比喻自己,看到花的凋零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全诗如泣如诉,感人肺腑,把黛玉悲惨的身世和遭遇表现得入木三分,情感与景物的巧妙融合,创造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是对冷酷无情的现实的控诉。她感叹“花魂鸟魂总难留”,所以“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但现实却是渴望幸福而不得。“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显示出一种近乎绝望但又不畏屈服。“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沼陷渠沟”表现出她不愿受辱被污的刚正不阿的气节。“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照应首句“红消香断有谁怜”强调自己身世的凄惨,想到自己是否会就这样死去而感到怀疑、悲痛。最后一句中以“花落”比喻自己,“人亡”比喻“宝玉”,“两不知”似乎已预料到两人终要分离的情景,在矛盾和挣扎中结束全诗。葬花词是对黛玉的真实写照,它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姐形象,然而其寓意又不仅仅停留在悱恻缠绵的诗句中,更重要的是表现出对当时摧残人的黑暗社会势力的控诉。
风格上,葬花词效仿初唐的歌行体,以七言为主,但也有辅的词语,如“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一句就穿插了三言、五言。由于它要放情长言,句子较多,因此突破了格律诗的束缚,格式节奏没有严格限制,声律、韵脚也比较自由,只有“花落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两句韵脚相同,其他几句平仄不拘,不断换韵。语言上,文辞铺展,通俗流畅,观众只看字面意思就能理解大概。
演唱中,王文娟很好地做到了“字正腔圆”这一点,尤其在吐字上颇见功夫,不仅吐字正确,而且吐字清楚,字头咬紧,字腹饱满,收尾精准,润腔、轻重、收放等艺术处理也都做得合情合理。韵白的演唱讲究“起、承、转、合”的定律,与行文方法中的“起承转合”相同,“起”是开头,“承”是过程,“转”转折,“合”是结尾。以前四句为例,演唱中起句偏高,简洁,乐思首次陈述;承句音调下降,重复巩固;转句音调再次上扬,与承句形成对比;合句对上述因素进行总结、升华,这样一来,整个音乐结构缜密完整,演唱也显得水到渠成。演唱中运用江浙方言,它与普通话是有区别的,主要有以下特点:首先,语言婉转,音乐性强,字调曲度大,基本不发翘舌音,江浙人讲话一般都比较柔软,这样就为那种缠绵、婉转,抒情的风格提供了语音基础。其次,“鼻化尾音”比较多,口形圆,如唱词中的“花“字,在普通话中,它的韵母发“a”音,但在演唱中,韵母却唱“o”音,而且带有鼻音“n”,这样口形圆,张开度小,口腔和鼻腔同时打开,鼻音就显得比较浓。
(二)肢体语言
由于深厚的浙东文化积淀,同时吸收了昆剧载歌载舞的特点,越剧不像其他剧种那样以高亢激昂的方式传情达意,而基本属于柔美、秀美的范畴。王文娟表演时,将婀娜的身姿、轻盈的舞步、秀美的手势以及水袖的舞动巧妙地结合,自然透出一种江南水乡秀雅的风致。其中水袖的舞动是一大亮点,有时单臂舞动,有时舞动双臂,都饱含着黛玉苦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的将这种情感传达给观众。贯穿始终的不同幅度的舞动都带有圆润、细腻的特色,秀气、柔美。该动作为吸收昆剧表演中水袖舞动讲究圆的技巧,这种舞动,既是肢体语言的美化,又形象地表达出主人公的内心情感,创造出诗情画意的情境。
表演中运用程式化方法,既有规范性又不乏自由性。黛玉首次“亮相”是在紧随闻其声之后,只见她肩扛荷花锄,锄上悬花囊,悲伤凝视凋零的花瓣,该动作以较长时间停顿、富有雕塑感的造型出现,通过节奏、造型、幅度等要素一下把主人公的身份、心理、气质全都表现了出来,给观众以鲜明的印象。程式化表演中笑要真正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哭要真正从心底感到悲伤,以内心情感设计外部动作。
表演中肢体语言的一大规律是:动中取静,以静诠动,动静结合。表演中动态美和雕塑美相辅相成,由“动”发展到“静”,再到下一个“动”,每一个“静”的出现往往是人物情绪发展的高潮点,是“动”的瞬间凝固,同时又是对下一次“动”的酝酿;没有动就不能突出静,没有静,动也就失去了依托。而且动静又相互渗透,动态的过程中包含着雕塑美,静态的雕塑造型又凝聚着动态美的因素。
三、《黛玉葬花》的曲调特色
曲调即旋律,是音乐作品的基本要素之一,而旋律的表现则需要一定的演唱方法,在戏曲中,这些演唱法称为唱腔。
(一)曲调
该段曲调的最大特点是柔美哀怨、婉丽动听,淋漓尽致地演绎着江南水乡的特质,以越剧的主腔“弦下腔”为主。“‘弦下腔’因伴奏高于唱腔一个八度,唱腔处于“弦下”高度而得名。弦下腔的形成吸收了京剧中“反二簧”的某些音调以及越剧中的“尺调腔”,适合表现幽怨凄切的情绪。”该段主线是描绘黛玉葬花哀伤的情绪和塑造悲凉的意境,而恰好在二胡和古琴纯朴的音色伴奏下,柔婉细腻的“弦下腔”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板式上,运用弦下腔中的慢板形式,这是越剧唱腔中抒情性最强表演能力最丰富的板式。4/4拍,速度慢,每分钟28―56拍,唱腔音区大都在中低音区,显得格外委婉、细腻、优美,比较能够塑造黛玉悲痛、忧郁的人物形象。另外,该段曲调舒展自由,具有较大的可塑性,这为王文娟在演唱过程中进行创造性的发挥提供了条件,句尾装饰音的频繁加入、旋律加花、扩展巨幅等都使得曲调丰富多彩,同时又展现出其较高的声乐技巧。
伴奏方面,衬托柔美的演唱,以音色干净饱满的乐器为主。每句唱词前都有一段委婉悠长的长过门,由高胡引出,立即休止紧接唱词。演唱中由二胡和古琴伴奏,二胡与唱词同时,奏主旋律音调,古琴则主要在句尾作流水性的发挥,与演唱配合的十分协调。
(二)唱腔
该段表现出的王派唱腔特色是:细腻婉转、洒脱流畅、韵味足。注重音调节奏与语势情感的结合,唱句多次加入了拖腔,如句尾的“天”、“怜”等,从而把忧郁的情感表达得更加浓郁。运腔平缓委婉但却深藏着一种内在的力量,中低音区音色浑厚柔美,高音清亮通透,以真声为主,不追求花哨,朴实中见华彩,运用旋律高低起伏、抑扬顿挫赋予人物鲜明特色。
照应韵白“起、承、转、合”的定律,唱腔运用典型的起平落结构,全段前两句唱腔是起部,中间为平部,后两句是落部。起部起引子的作用,伴随黛玉出场,平淡又留有悬念的感觉;平部是展开、陈述的主要部分,为表现黛玉哀伤的情绪,运用节拍、句幅变化等手法,将黛玉的心声娓娓道来,唱腔设计十分出色;尾部是结束部分,通过运用速度变慢、音调往下等艺术处理而终止。“这种起平落的唱腔特点是乐句最后二字拉宽,紧接一个短过门,短过门即刻休止,只留鼓声衬托唱清板演唱。”这种特色适于表现低沉哀怨的曲调,犹如在向观众诉说一段心声,使演唱中字字有情,句句入耳,声声动人,产生强大的艺术感染力。
四、结语
通过以上对《黛玉葬花》一段各方面的论述,我们可以领略到它的魅力,同时,总结一下,它可以称为是古典的戏剧:唱词上,带有民歌和古典诗词的双重美;唱腔具有民间音乐的单纯性、隽永性;人物扮相为富有现代美的古典美;舞台布景的色彩观念和装饰趣味又是古典的、民间的。这些古典使它成为越剧史上的经典,而越剧又是中华民族非物质遗产中的瑰宝,也是世界文化多样性的体现。它从1906年诞生发展到现在,不断改革创新、吸收借鉴,发展成为现在我国第二大剧种。很多人尤其是年轻的一代,他们感觉民族音乐传统又没有时代感致使它的魅力和价值被忽视、埋没,而备受冷落。在流行音乐冲击下的今天,这样一段经典如一阵清新自然的微风拂面,确实让我们领略到自然流畅、平易质朴、情意真切王派演绎,更重要的是感受到民族越剧的艺术价值。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许多民族音乐文化正在消失,为了民族音乐后继有人,我们应保护像《黛玉葬花》这样的优秀民族民间音乐,抓紧利用现代技术手段收集整理,使它们发出应有的璀璨光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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