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论文10篇

历史论文篇1

一、加强历史概念教学

正确理解历史概念内涵,是理解和掌握史实,阅读历史教材的前提条件,教学中对教材尚无明显注释的概念要先作一般性解释。

大部分历史概念是可以随课堂教学凭借历史教材理解的。如“势力范围”是19世纪末帝国主义国家在中国强行划定直接进行殖民统治的地区。课文中虽然无这样完整概括,但有帝国主义“直接进行殖民统治”一句,已经画龙点睛了。当然,有些历史概念不是一、二句活可以说清,如“门户开放”***策,要知道这一***策的目的是美国要分享侵略权益,美国向六国提出照会的内容是“机会均等”、“利益均沾”,其影响是美国侵华***策新阶段的标志,使帝国主义宰割中国的同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把目的、内容、结果、影响完整地结合起来,形成正确概念。

有些概念忌表面解释。如“1991年是辛亥年,这一年的***是辛亥***”。

这样解释缺乏概念内涵,无法形成真实意义的历史概念,必须在《辛亥***》一章教学完成后,进行归纳概括,形成完整正确概念。

二、重视历史的因果分析

历史发展的困果性是历史规律的一个重要方面,因为历史条件是相互联系的。

波兰史学家托波尔斯基指出“社会中每一种变化都是特定原因作用的结果……因果论原理因而也成立了论述世界规律性的基幢。故任何历史事件的发生都不会是偶然的,一定受当时当地的***治、经济、思想、文化诸因素的影响,“诸因素”是历史事件发生的原因,历史事件就是“诸因素”的结果。

18世纪法国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传播,波旁王朝的专制统治,路易十六的挥霍无度,第三等级人们处境艰难等等使法国资产阶级***在1789年爆发了。历史的因果关系是复杂的,一因多果,多因一果,多因多果,互为因果,这是历史的多样性、复杂性决定的,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但许多历史现象或历史事件是有规律可循的,一切社会***,无不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发展的结果,英国和法国资产阶级***有共同的根本原因,即王朝的专制统治(生产关系)与资本主义发展(生产力)之间矛盾激化的结果。美国的资产阶级***,虽然主要表现为美利坚民族与英国的民族矛盾,但同时存在英国殖民压迫掠夺(生产关系)与北美资本主义发展(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因此美国***战争也是资产阶级***。

中学教科书中,原因常常不是开宗明义提出的,其代名同很多,“历史背景”、“目的”、“条件”、“前提条件”、“形势”等,但准确地说也是有区别的。

“历史背景”应包含所有方面的原因,“形势”则侧重具体原因,客观原因,“目的”是主观原因,“条件”是客观原因,“前提条件”是主要原因。也有把“导火线”、“借口”认作原因的,但借口与历史事件的发生在理论上不一定有因果关系。”中山舰事件”是打击、排斥***,篡夺***领导权的借口,它不是进行反***的原因。

历史教学中重视因果分析,揭示历史现象、本质、规律,有利于学生充分理解、吃透教材内容,有利于培养学生历史思维能力,有利于历史知识的系统化,也有利于提高学生的解题应试能力。

三、重视对历史事件发生后有关问题的分析

每一历史事件都会对历史发展产生深刻影响,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对重大历史事件后有关问题的判断和评价,主要包括性质、胜败原因、经验教训、历史意义、局限性、危害等。性质是某一历史事件区别于其它历史事件的根本属性,对历史事件作出定性分析,是揭示事件本质。辛亥***是资产阶级民主***,是从辛亥***发生的时代、***任务、领导阶段、历史功绩、结果等方面的具体史实归纳揭示出来的。

“经验教训”是对事件发生过程中或胜或败作客观分析,总结发现的。胜利了的有胜利原因,总结出经验;失败了的有失败原因,总结出教训。有的事件既有成功也有失败,就要实事求是。“以史为鉴”就是要我们吸取历史的经验和教训。

“历史意义”是对历史事件的正面评价,主要包括历史地位、作用、影响、功绩等。有的历史事件同时具有国内意义和国际意义,要结合中外历史来理解。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不仅是中国的民族***战争,而且是世界人民的反***战争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它的胜利具有国内和国际的历史意义。

“局限性”是历史事件表现的不足之处,往往是由时代、社会、环境等方面制约事件的结果。局限性是潜伏着的,很难被人为排除。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天生地具有两重性,在***的危机时刻,它的软弱妥协性就表现出来,导致***失败,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的阶级局限性。

“危害”是历史事件本身产生的副效应,即消极影响,它削弱历史事件在历史上的地位。近代史上与列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无不是丧权辱国,加重中国社会的半殖民地化,给我们国家和民族造成危急。

历史事件发生后的一系列问题,是用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对历史事件进行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的分析,经过正确的评估、总结,多角度全方位的理解历史。

四、分析课文前言、引语、思考题和习题新编的高中历史教材增加了前言、引语和思考题。前言在每章开始部分,对本章内容作提示,分析背景,阐释难点,揭示重点,引导深层次的思维,是导读文章,可以指导教学,《资本主义国家侵略中国的加剧和中国资本主义的产生》一章前言里有“清朝统治者认识到同外国侵略者保持‘和好’才能维持统治;而西方列强也在侵略中国的过程中,认识到中国人民富有反抗精神,只有通过清***府,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侵略权益。”这段话深刻阐明了1861年清***府建立***衙门,1862年中外***派勾结共同镇压太平天国,60年代起中国的海关被英国人控制达半个世纪等现象的基本原因。。

引文或引语,是原始史料,增加教材信息量,有利思维扩展和散发,史料与思考题结合妙趣横生,史与论有机结合。如《戊戍变法》一节中引梁启超《戊戌记》一段:“人人封章,得直达于上。举国鼓舞欢蹈,争求上书,民间疾苦,悉达天听。每日每署,封章皆数十,上鸡呜而起,日哺乃罢,阅览奏章,犹不能荆”引文旁边的思考题称:梁启超这段话说的是哪一项变法内容?对“举国欢蹈”你是怎样理解的?思考含有深度和广度,要有较强的思维能力才能回答。

“人人封章,直达于上”可以判断是“提倡官民上书言事”才有的现象。已是在当时参与上书的只能是具有维新思想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举国欢蹈”也只能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庆幸自己参***,对旧制度进行改革。“举国欢蹈”不可以从字面上理解具有全民性。恰恰相反,维新运动由于脱离人民群众而告失败。

历史论文篇2

关键词:历史人类学 后现代主义 文化 福柯

历史是什么?20世纪,为数众多的历史学家对此做出了不同的解答。从狄尔泰的“历史即体验与理解”,到克罗齐的“一切真正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再到科林伍德的“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堪称流派纷呈,各具长短。在20世纪下半叶,法国年鉴学派、欧美的社会人类学和文化人类学、德国的民俗学、意大利的微观历史学等相继兴起,几乎每一种观念与理论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与变更。创新始于边缘,在上述多个学科的相激相荡中,历史人类学的名称于20世纪70年代正式出现①。但年鉴学派早于50年代就朝着历史人类学的方向开始扩充结构史学。②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历史人类学于20世纪90年代勃兴。对此,彼得·伯克在92年版的《历史学与社会理论》中指出:“过去几年中在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中间都存在着一个普遍的反应,这就是反对与功能分析、马克思主义、计量方法相联系的,总之是与某种社会‘科学’的观念相联系的决定论。这种反应,或者说反叛,是在‘文化’的旗帜下发生的,而‘文化’这个术语像‘功能’这个术语一样,是与一种特殊的解释方式相联系的。”③进入21世纪,历史人类学已然成为西方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历史研究重镇,学术机构与学术团队日益增多,其学术影响日益扩大,许多成果的影响均超出历史学的边界。大陆亦已形成了以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为代表的历史人类学学术研究机构与学术群体。已有学者对“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这一重要的历史学理论变迁进行了研究。④笔者认为,“历史是文化”这一命题的提出是历史人类学兴盛的题中之义,拟就这一命题展开探讨。由于理论基础薄弱,本文更多是读书笔记及笔者个人的粗浅感悟。

一、历史人类学与后现代主义

“历史人类学”是一个内涵丰富而颇难界定的概念,与其说它所象征的是一个特定的新兴历史学分支学科,不如说它是一个复杂的棱镜——不时发现新的研究领域,也是一个巨大的酵母——不时催发出新问题与新方法。而后现代主义就是这一棱镜得以延展视野与角度的光线,也是这一酵母得以顺利并持续催发各种新范式与新方法的环境。在论述历史人类学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之前,先简单介绍下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

根据徐浩教授的界说,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是西方后现代主义历史编纂学的重要理论来源之一。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的前提,是历史研究的人类学化。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的本质在于20世纪六七十年生的人类学的文化转向,它引起象征和符号人类学的文化取向代替结构—功能主义人类学的社会取向,从而导致历史学在理论、方法与写作实践等方面的一系列深刻变革。⑤对此,徐浩教授以“历史是文化”来精辟概括这一变化。

对于历史学与人类学特别是文化人类学的接近与趋同,E.E.埃文斯—普里查德这般表述:“梅特兰说过,人类学必须选择,要么是史学,要么什么也不是[……]。我接受这一断言,但是我想,是否可以做这样的改动——史学必须选择:要么是人类学,要么什么也不是。”⑥那么,后现代主义对于历史学与人类学的结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后现代主义于20世纪末在西方兴起,是一种至今具有重大影响的社会文化现象。对于什么是后现代主义,言者纷纷,尚未形成公认的定义。根据高宣扬先生的界说,后现代主义是一种历史和文化范畴,是一种心态、思维模式和文化范畴,是一种生活方式和人类活动的新模式,是一种表达方式和论述策略,更是一种实践,是对西方文化所经历的路程的彻底反思。其根本述求,在于最大限度的追寻自由,而这一追寻与对西方传统文化的全盘反思、深刻拷问与精彩解构密不可分。⑦而后现代主义对西方传统的批评,简而言之,似可这样概括:西方哲学观解构逻各斯中心主义,历史观突破欧洲中心主义,种族观解构白人中心主义,反思批评男性中心主义,女性主义兴起,自然观、生态观清算西方式人类中心主义,……后现代主义在与现代主义及传统文化的对立与论争中,不断地超越自身目标,也在超越中不断变更。诚然,作为一种多流派的、跨学科的、内容驳杂的社会思潮,后现代主义也有其缺陷,有着将一切东西带向碎片化、解体和丧失中心的危险。后现代主义的理论在许多方面并没有真正完成,有些学说过于偏激。但总而言之,后现代主义是一场创造批判性兼具的充满生机的运动。作为现代思维重要部分的历史学与人类学,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后现代主义着重反思批评的对象。

关于历史学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马歇尔有着精彩论述,后现代主义不是“让我们认为我们能够知道过去的那种历史学。在后现代的端点,历史已变成诸种历史和各类问题。它问道:吾人述说的是谁的历史?以谁的名义?基于什么目的?后现代主义是关于未被述说、重新述说、不可述说的诸种历史。历史学也不像往昔一般,相反,它是各种被遗忘的、被隐藏的、无形的、被认为不重要的、变迁的、被根绝的历史学。它拒绝把历史视为直线的、且可用某种可认知的模式直接带向今日——这一切对我们来说,才得以理解。它是关于机会。它是关于权利。它也是关于资讯,……而那才是有点是后现代主义。”⑧后现代主义让历史学家在后现代情境中突破了传统史学的窠臼,重新书写历史,乃至思考历史本身。作为对后现代语境下“历史学”何去何从的思考,罗伯特·F·伯克霍恩教授在《超越伟大故事:作为文本和话语的历史》一书中,对后现代主义的挑战做出了颇具创见的回应。在伯克霍恩教授看来,后现代主义的“去自然化”、“去神秘化”、“去等级化”、“去指涉主义”以及“解构”,⑨已经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改变了历史研究的条件和基础,传统的历史研究路数已经不再可能。在他看来,历史研究应当遵循一条“自反性”的思路,“超越文本主义和语境主义、诗学和***治学问题式,而进入自反性历史化合后现代文本化,超越这些基本问题式的局限而保留它们的合理意见。”⑩

后现代主义的旗手福柯则对人类学进行了考察。在他看来,人类学与西方现代性思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人类学“在现代思维中肯定起了根本的建设性作用”,实现了现代化的西方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受限于这种现代性思维。福柯在《词与物:人类科学的考古学》这本历史学与哲学巨著中将这种状况命名为“人类学睡眠”。“这种人类学睡眠是如此深沉,乃至思维竟然莫名其妙地将它感知为清醒状态了”,要想将人类思维从沉睡中唤醒,还人以本真面目,其途径只有一条,那就是“彻底摧毁现代思维”。福柯为此进行了独辟蹊径的考察,他在其成名作《古典时代疯狂史》中对近代资本主义社会对“疯癫之人”的禁锢与压制进行了考察,所使用的史料是有关“疯癫之人”的细小行动的档案。在该书的“人类学圈环”这一章中,福柯写道,“疯狂之所以可能,只有由一个从非常遥远、但又非常必要的片刻出发,这是,疯狂是在其作为非真相的自由空间中,摆脱了它自己,但是这么一来,它又把自己建构为真相。”疯狂与人类学关联极大,因为“疯狂现在说着一种人类学语言。它以模棱不可的基本态度,同时为现代世界瞄准数个目标:疯狂令人不安的力量、人的真相和这个真相的丧失,并且,它的目标也因此包含了这个真相的真相。”“人类学的圈环”之诡吊,就在于“人之真相只有在消失的时刻中,才能被说出来;它只有在已经变成他者之后,才会显现出来。”那么,什么是人之真相?人之本质?福柯运用其知识考古学方法,对“人”进行了考察,最终认定“人只是一个最近的发明”。人之本质,不是肉体,尽管历史学家将肉体视作需求和欲望之源,但福柯认为肉体是一个历史概念,,它被卷入***治领域,“权利关系直接控制它,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强迫它完成某些任务,表现某些仪式和发出某些信号。……肉体基本上是作为一种生产力而受到权利和支配关系的干预。”人之本质,也不是灵魂。福柯以忏悔为例,极具说服力的论证了灵魂被社会化建构的历史。人之本质,也不是性。弗洛伊德宣称力比多是人的驱动力,性从来只是被压抑和被否定的,但在福柯看来,性自十六世纪以来没有被压抑而是一再被激发出来。性史昭示,性不是人的本质,“在‘身体’和‘人口’的连接点上,性变成了以管理生命为中心(而不是以死亡威胁为中心)的权力的中心目标”权力始终掌控着性,一方面压抑性,一方面制造着有关性的话语禁制。“性是在权力为了控制身体及其质料、力量、能量、感觉和而组织的性经验的机制中最思辨的、最理想的和最内在的要素。”无疑,福柯对人的存在的普遍必然性的批判与瓦解、对“人类学圈环”的解读是成功,但他并没有对“人究竟是什么”这一问题给出明确的答复。破而后立,正是以福柯为代表的后现代思想家对作为现代思维根基的传统人类学的解构,才使得后现代意义上的人类学得以出现。

通过上文分析可知,后现代主义是历史人类学得以形成的催化剂与粘合剂。那么,被后现代主义深刻影响的历史人类学所研究的基本问题是什么?其意义何在?

二、历史是文化:历史人类学的基本问题及意义

根据雅各布·坦纳的界说,历史人类学的基本问题被归纳为三类。第一,涉及人类***像的演变,涉及以人为中心的自我描述的讨论和传媒条件的演变;第二,有关人们用以组织和调节自己社会共生的社会实践和符号形式;第三,涉及人类本性的历史性。其中,第二个问题所涉及的领域主要有四:一、与“身体”有关的人类社会行为,譬如生死问题、营养、衣着等等;二、被持现代化理论史观(传统史观)的学者所不屑一顾而甚少进行历史考察的社会存在,如民间宗教、民间信仰等;三、边缘性的社会文化现象,如失败者、越轨行为等等;四、跨文化的对话与交流等。笔者对第二类问题的前三个领域颇感兴趣,因为它们的关注与研究或从下层着眼、或从边缘入手,对于丰富人类的认识有着巨大的意义。而该问题的第四个领域,则对于异文明之间的相遇与对话,对“他者”的尊重有着莫大的作用!

无疑,历史人类学具有重大的意义。根据雅各布·坦纳的分析,历史人类学从兴起直至今日,已经引起了巨大的变革并将继续引领变革。历史人类学的代表人物,将日常生活史、习惯史、微观史、新文化史、非欧历史以及人类生活方式再生史和变化史当成了历史研究的对象。历史人类学家针对不同社会背景中的社会逻辑、文化技术和符号互动形式展开了深入分析。通过跨学科的知识整合与实践,他们开辟了为数众多的全新的认识途径,“可以对身体***像和社会观念以及同这些***像和观念有关的纯洁和伤害幻象进行考察”。他们也努力尝试从“边缘地带”提出解释视角,所以历史人类学“成功地揭示了公开羞辱、革出社会、歧视、诱使犯罪和压迫的种种细致的和粗犷的形式,并且分析了推动这些融合和排除过程的那些社会现象的兴趣”,这大大扩展了对社会史的研究。历史人类学家们不遗余力的对文化多样性进行了解读与阐释,其研究成果均指明了一点:“不仅是人们对自我的感知,就连人们对外来的东西的解释,过去一直都是非常各不相同的,而至今也依然如此。”历史人类学以不同的方式一次次将“人类怎样才能超越文化相对主义和人类普遍主义,开展各种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这个关乎全人类的重大问题展现在世人面前。历史人类学还未曾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它给不出答案。但不论历史人类学从何种角度对此问题进行阐释与回答,笔者认为,历史人类学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发掘或擦亮历史与当下的不同文化镜像来让人类更为清醒的认识自己与尊重他人!这也就是“历史是文化”这一命题的核心要义所在。(作者单位:南昌大学人文学院)

注解:

① 徐浩、侯建新:《当代西方史学流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第160页。

② [瑞士]雅各布·坦纳:《历史人类学导论》,白锡堃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第53页。

③ [英]彼得·伯克:《历史学与社会理论》,姚朋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149页。在该书的“第二版”中,伯克已经删去了这段话。(见该书“第二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1月第1版)

④ 大陆学者对这一进程的说明当的以徐浩教授的《历史是文化——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载《史学理论研究》2008年第2期)为代表,作者受惠于此文颇多。

⑤ 参见 徐浩:《历史是文化——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史学理论研究》,2008年第2期。

⑥ [瑞士]雅各布·坦纳:《历史人类学导论》,白锡堃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第53页。

⑦ 关于后现代主义的论述 参见 高宣扬:《后现代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2月,“前言”,第3页。

⑧ [英]基思·詹金斯:《论“历史是什么”——从卡尔和艾尔顿到罗蒂和怀特》,江正宽 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12月第一版,第31页。

⑨ [美]罗伯特·F·伯克霍恩教授:《超越伟大故事:作为文本和话语的历史》,邢立*** 译,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第10页。

⑩ 同上,第413页。

[法]米歇尔·福柯:《古典时代疯狂史》,林志明 译,北京三联书店,2005年6月第1版。

同上,第714页。

同上,第716页。

同上,第730页。

王治河:《后现代哲学思潮研究》(增补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月第1版,第125页。

[法] 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三联书店,1999年5月第1版,第27页。

[法] 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增订版),佘碧平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9月第1版,“第三章 性科学”。

[法] 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增订版),佘碧平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9月第1版,第95页。

同上,第104页。

[瑞士]雅各布·坦纳:《历史人类学导论》,白锡堃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第11页。

参见 [瑞士]雅各布·坦纳:《历史人类学导论》,白锡堃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第171页到第172页。

参考文献:

[1] 徐浩、侯建新:《当代西方史学流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

[2] [瑞士]雅各布·坦纳:《历史人类学导论》,白锡堃 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

[3] [英]彼得·伯克:《历史学与社会理论》,姚朋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版。

[4] 徐浩:《历史是文化——历史研究的人类学转向》,《史学理论研究》,2008年第2期。

[5] 高宣扬:《后现代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2月。

[6] [英]基思·詹金斯:《论“历史是什么”——从卡尔和艾尔顿到罗蒂和怀特》,江正宽 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12月第一版。

[7] [法]米歇尔·福柯:《古典时代疯狂史》,林志明 译,北京三联书店,2005年6月第1版。

[8] 王治河:《后现代哲学思潮研究》(增补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1月第1版。

历史论文篇3

关键词:高中历史;史料教学;选取史料

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传承和发扬祖国的优秀文化,牢记历史是每一个中华儿女义不容辞的使命。但是,长久以来,由于很多学生对历史课程的忽视,加上当下的高中历史教学水平不高,导致了全国范围内的高中历史教学效果都很不理想。因此,教师要创新高中历史教学模式和教学理念,加快提高高中历史教学水平的进程,使学生认识到历史学科的重要性,从根本上解决当下历史教学存在的问题。

一、高中历史史料教学的重要性分析

史料教学,顾名思义就是以历史史料为高中历史教学中的基本素材,高中历史教师通过对历史史料的分析,引导学生从朝代的兴亡交替中学习到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结合身边发生的事情对历史规律进行进一步推广,从而让学生认识到高中历史学科的学习并不是枯燥无味,毫无用处的。相反,从历史史料中总结出来的客观规律是可以被运用到生活中的,能有效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逐渐培养学生自主学习、***思考的良好习惯。高中历史史料教学极大地提高了高中历史教学质量和水平。相对于传统历史教学,史料教学法除了注重对专业知识的教学,还加强了对学生需求反馈的重视,极大地调动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让学生切身感受到教师对自己的关怀。另外,相较于传统的填鸭式的历史教学方式,史料教学以对历史材料的分析和总结为教学的主要内容,并结合发生在身边的具体事例,让学生感受到历史学科与自己的生活紧密相连,使高中历史教学课堂更加生动形象,更能吸引学生对历史的求知欲。史料教学在高中历史教学中的实施推广,有助于学生建立系统的知识框架,而史料教学是以历史史料为对象,对其进行分析并总结的教学模式,使得教学更加具有针对性和高效性。

二、高中历史史料教学方法的具体应用

(一)选取合适的史料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我国更是具有五千年历史的文化大国,面对数量庞大的历史史料,高中历史教师不能一概而论,随意挑选,而是应该根据本节课的教学重点选取有代表性、有针对性的历史史料。只有这样,才能够突出本节课的教学重点,让学生能够更加清晰、深刻地理解历史材料蕴含的客观道理。选取合适的史料,对高中历史教学能够产生事半功倍的教学效果。反之,如果对史料的选取不当,不仅仅会对本节课的教学目标产生影响,还容易打乱学生听课的节奏,降低学生的听课效果,破坏一直以来构建的历史知识网络。由此可见,在高中历史史料教学过程中,史料的选取至关重要。此外,高中历史教师还可以恰当地利用多媒体等先进的教学技术,使得授课过程更加形象、生动,从而达到激发学生学习兴趣的教学目的。

(二)适当进行提问和解读

高中历史史料教学的核心就在于对史料的解读,高中历史教师通过对选取的史料进行详细地解读、分析,让学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历史事件发生的全过程。与此同时,高中历史教师还应该对史料的文化背景和古人的行为习惯进行讲解,这样才能够让学生更加透彻地理解史料中蕴含的事物发展的规律,以及古人是在什么样的文化背景下做出的决定,让学生真正理解史料中的故事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等。在进行高中历史史料教学的过程中,教师对学生进行恰当的提问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教师在课堂上进行知识点的提问,不仅仅能够帮助学生对历史知识点进行更好的吸收,还能够保证学生在课堂上的思维的活跃性,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学生走神的现象,而且能够让学生时刻与教师的授课思维保持一致,使得课堂更加高效,同时也极大地提高了学生的学习效率。

三、结语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句话简明扼要地总结了学习历史的重要性,通过学习历史可以明白事物的发展规律,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社会的发展都有着指向性的作用。当下,我国高中历史教学模式和教学理念还存在着一定的不足,希望广大从事高中历史教育的客观工作者,能够尽快地掌握高中历史史料教学的核心,并在史料教学的基础上结合教学经验在推行过程中融会贯通,勇于创新,最终达到提高高中历史教学水平,增强学生历史素养的教学目的。

作者:程飞 单位:广东省河源市东源高级中学

参考文献:

[1]朱知锐.高中历史教学中的史料教学分析[J].读写算(教研版),2014(18):318-319.

[2]骆洪乾.浅析新课改形势下高中历史教学中的史料教学[J].新课程(中学版),2010(11):250-251.

历史论文篇4

[摘要]为比较方便地将文学作品(包括影视剧)中的历史题材与历史著作中的“历史”概念进行区分,可用“历史形象”一词来概括文学中表现出来的与历史相关的因素。中国当代文化中的“历史题材热”与我国当代消费文化的出现与发展息息相关。在这里,历史是被作为“形象”来消费的,它不是“资治通鉴”的对象,而是作为一种虚幻的“形象”变成了供大众进行消费的对象。

历史题材自古以来就是文学作品乐于表现的重要对象。英国作家莎士比亚写有专以历史题材作为表现对象的历史剧,小说家司各特特别善于以历史题材来写小说。在中国,比较典型的就是《三国演义》。即使是《水浒传》与《西游记》,都有真实的历史人物与事件存在。可见,小说作为虚构的艺术,借诸于历史题材创作,竭力要向读者营造它所叙述的事是真实发生的事的假象,本身是其技艺的组成部分。那么,一旦历史进入到文学中,我们又该如何看待现身于艺术中、本身又带有艺术特点的历史?又如何去看待它的真实性问题?要回答这个问题,必然要置身于这样的困境:是否将文学中的“历史”与历史著作中的“历史”等量齐观?为解决这种困境,我主张用“历史形象”一词来概括文学中表现出来的与历史相关的因素。这个概念有可能使我们比较方便地将文学作品(包括影视剧)中的历史题材与历史著作中的“历史”概念进行区分,从而有可能使我们站在一个特定的角度来看待文学作品中的历史题材的表现问题。小说叙事作为艺术,总是与虚构、想象等人类的艺术行为有关,它的人物、事件、情节与场景总是被塑造与想象出来的。即使是历史小说,一个作家确实提供了许多真实的信息,这些信息包括被视为现实存在过的场景、事件和人物,但是,小说中真实的信息,并不像我们一般要求于历史著作那样地严格。正是在这儿,我们能发现“历史形象”的两个特点:一方面,它与历史——即被视为现实存在过的场景、事件和人物——有关;另一方面,它与艺术形象有关,在某种意义上,这甚至意味着,小说中的“历史形象”,首先要被视为小说形象中的一部分来看待。于是,历史形象问题就可能成为评论和研究历史题材创作的一个重要问题。对这一问题的认识,关系到对历史与文学两种文类的联系与界限的认识。

同作为一种叙事的技艺,历史与诗(史诗)有着共同的源泉。在古代希腊的神话传说中,文艺女神缪斯是宙斯和记忆女神的九个女儿,各司其职,分管历史、史诗、抒情诗、颂歌、喜剧、悲剧等。在这里,历史与诗同被视为一种艺术(技艺),而且都是记忆之女。就某种意义而言,诗也可被视为记载历史(记忆)的一种技艺。以这种观点来看待《诗经》中一些被学者认为具有“史诗”性质的诗,我们就不难理解,这些诗是记载民族记忆的一种方式。

然而,历史与诗的这种同源性并不能掩盖它们的相异性。古代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就区分过诗与历史的界限。在《诗学》中,他明确地说:

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历史家与诗人的差别不在于一用散文,一用“韵文”;希罗多德的著作可以改写为“韵文”;但仍是一种历史,有没有韵律都是一样;两者的差别在于一叙述已发生的事,一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写诗这种活动比写历史更富于哲学意味,更被严肃的对待;因为诗所描述的事带有普遍性,历史则叙述个别的事。[1](p28-29)

亚里斯多德通过诗与历史的比较,用意是阐述诗的摹仿也具有真实性,并不像柏拉***所说的“和真理隔了三层”,是不真实的谎言。亚里斯多德所谓的可然律是指在假定的前提或条件下可能发生某种结果,必然律是指在已定的前提或条件下按照因果律必然发生某种结果。换言之,历史所写的只是个别的已然的事,事的前后承续之间不一定见出必然性;诗所写的虽然也是带有姓名的个别人物,但他们所说所行不是个别的,而是带有普遍性的,合乎可然律或必然律的。因此,诗比历史显出更高度的真实性。亚里斯多德强调了诗的哲学色彩,认为诗与哲学一样是一种知识与理解的东西,揭示了事物的本质与规律。亚里斯多德借此肯定了艺术的真实性不同于历史层面的真实性,因而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肯定了艺术的虚幻性。就这个意义而言,亚里斯多德在自己的文学理论中为文学的想象留下了合理的空间,他说:“如果诗人写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固然犯了错误;但是,如果他这样写,达到了艺术的目的,能使这一部分或另一部分诗更为惊人,那么这个错误是有理由可辩护的。”[1](p93)

从上述亚里士多德关于诗与历史的不同的相关论述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亚里斯多德对“历史”的理解是某种带有编年纪事性质的“编年史”,这是由个别的不具有可然律和必然律的历史事件组成的。然而,此后的历史写作使“历史”本身的内涵发生了亚里斯多德未曾预料到的变化。也就是说,一旦“历史”也成了一种叙事的技艺,是一种历史学家编修的具有可然律和必然律的一种艺术时,情形就变得非常复杂。一方面,一些历史书籍可以被视为是文学;另一方面,一些文学书籍在特定的场合里,又被视为历史。历史与文学的关系就变得是需要辨明的东西,而不是不言自明的东西。被鲁迅称为“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的《史记》在文学史上被视为是“发愤抒情”之作,而在史学中被称为具有“实录”特点的作品。在“实录”和“抒情”这一绝不可相类的两个概念之间,《史记》究竟是历史著作还是文学著作就不是一个能够清晰地予以回答的问题了。同样,《三国演义》中的刘备与曹操的形象被众多的读者认同为真实的历史人物本来的面貌,也是常见的事。也就是说,历史与诗的界限看似清晰,实际上又是模糊的。

20世纪70年代后期发端于美国的新历史主义提出了对历史的一种全新看法,这种看法将历史写作视为一种类似于文学的话语写作。新历史主义的学者之一海登?怀特(HaydenWhite)在《作为文学虚构的历史文本》和《历史主义、历史与修辞想象》等文章中认为,历史是一种诗意的虚构的叙事话语,对它的阐释需要修辞性的阐释。他引用加拿大学者弗莱的理论认为历史接近于诗歌,属于话语写作的范畴,在其中存在神话式的情节结构,其本质是一种杂交式的文类,是和诗歌结合后的产物。当历史学家在努力使支离破碎和不完整的历史材料产生意思时,必须要借用柯林伍德所说的“建构的想象力”。所以他认为把历史叙述成悲剧、喜剧、传奇或讽喻,完全取决于历史家本人的叙事观点——如历史家对法国大***的看法。他认为历史事件本身并没有内在的美学效果,是历史家受意识形态的影响而赋予了它。所以他说“历史是象征结构、扩展了的隐喻”。[2](p160-168)如果带着这种眼光去看《史记》,我们发现,叙事中体现出来的使人震撼的美学效果,像刘邦、项羽和荆轲这些人物形象,只能被视为是司马迁个人的想象力作用于特定的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的产物,而很难说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也就是说,站在“历史”这一角度看,《史记》往往缺乏真实性;而只有站在艺术叙事这一角度看,《史记》才具有艺术上的“真实性”。这真是一个暖昧不清的真实性问题。这样,只有将《史记》视为接近于诗的话语写作,我们才能理解:它所体现出来的叙事艺术成就,属于艺术性的技艺,而不属于“历史”。

这种新历史主义关于历史的看法对历史而言几乎是颠覆性的,其直接后果是否定了亚里斯多德认同的诗与历史的界限。这里的积极意义,在于为我们提供了审视历史著作的新的方式,使我们在关注“历史”这一术语“讲述过去的事”这一属性的同时,去思考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即:“谁写下了它?”这个问题使我们关注这样一种现象:历史表述往往并不将我们引向一种关于过去的事件及其发展逻辑的真理,而是特定的作者带着特定的个人与时代的“偏见”写下来的关于过去的事的解释。因此,分析历史著作就像分析小说一样,既要考虑到组成它的人物、事件与情节,也要考虑这些表述中带有作者个人印记的美学效果。

新历史主义关于历史的这一看法,同样也能为我们如何看待文学中与历史相关的写作提供新的观察方式。就某种意义上讲,历史题材创作中的历史形象,似乎才更合适地被视为是海登?怀特所谓的“话语写作”,是作家依据“建构的想象力”对“历史”的重构。在这儿,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合二为一,或者说,历史叙事消融于文学叙事之中。当然,在不同的历史题材作品中,历史形象对“历史”的表现方式是不同的。《西游记》中也使用了“玄臧取经”这一历史事实,然而,它的表现方式与《三国演义》对历史题材的表现方式是绝不能相类的。因此,根据历史题材作品中对“历史”不同的使用与改编方式,我们可以将历史形象大致分为这样三类:纪实类、戏说类与介于纪实与戏说之间的中间类型。在这儿,考察的一个中心问题,或者说,据以划分的一个核心标准,即是历史形象对“历史”的表现方式问题。所谓纪实类的历史形象,即是指在历史题材创作中,作者是本着为历史作纪实性的记录(作品本身也体现出来)的精神塑造出来的文学作品中的历史形象,从90年代中后期开始就在市场上相当红火的以领袖为题材的纪实类作品就属于这种类型。所谓戏说类的历史形象,即是指那类除了人名是真的,而所叙述的所有事都是虚构的历史题材创作现象,像电视剧《戏说乾隆》即是此类作品的典型。所谓介于纪实与戏说之间的中间类型的历史形象,实则上是一个相当难以界定的概念,它只是指明了它所处理的历史题材是介于“纪实”与“戏说”之间的,文学史上出现的大量历史题材创作,都属于此种类型,典型的就是《三国演义》,郭沫若的历史剧也应该属于这种类型。这三种类型历史形象的划分,大致上勾勒出了历史题材创作的基本面貌,体现出了作者在进行历史题材创作时对“历史”不同的处理方式。

历史形象这一概念的提出,对我们认识当前的历史题材创作,也是相当有益的。人们(特别是历史学家)经常会以历史中个别的事实甚或是对历史人物的整体评价的错误来指责文学作品与影视剧中的历史表现缺乏真实性。除了炫耀学问的吹毛求疵,这种指责一般而言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历史与一个民族整体的文化记忆相关,往往是一个民族文化精神的传承中相当重要的媒介,所以历史学家所要求于历史的,是能够起到传统上所谓的“资治通鉴”的认识与教育功能。而传统的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中的历史形象,往往能够与这种传统功能相适应。像郭沫若的历史剧写作所体现出来的“以古鉴今”的特点,就是自觉与有意识地在文学作品中发挥历史形象这一传统功能的例子。但是,20世纪90年代后,出现于中国的小说与影视剧中“历史题材热”现象中的历史形象所表现出来的特点,却不能不说是往往与这种传统功能相左,甚至是背道而驰的。

中国当代文化中的“历史题材热”是中国20世纪90年代中期社会转型时期开始的产物,其传播载体以长篇小说和影视剧为主,其主人公多是历代的王侯将相。这种历史热现象与我国转型期消费文化的出现与发展息息相关。以实用性、世俗性、当下性为价值取向的消费文化,在催生了“历史题材热”的同时,又内在地决定了其中的历史形象的特点。在众多的历史题材小说和电视剧中,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和制作者那种“欲抱琵琶半遮面”的创作状态:一方面试***将故事引向对历史的“再现”,另一方面又试***以大众感兴趣的一些视点重新诠释与“化装”历史;一方面试***以巨大的场景和完整的叙事展现古代气象,另一方面又是商业主义的,世俗的。这些历史题材的作品,有点类似于杰姆逊分析怀旧影片时所提到的特点:“它们对过去有一种欣赏口味方面的选择,而这种选择是非历史的,这种影片需要的是消费关于过去某一阶段的形象,而不能告诉我们历史是怎样发展的,不能交代出个来龙去脉。”[3](p206-207)这种历史形象消费,是非历史的形象消费。在这里,历史是被作为“形象”来消费的,它不是“资治通鉴”的对象,已经失去了亚里斯多德所谓的“叙述已发生的事”的传统的叙事功能,它不再必然地与传统的精神、气度、道德联系在一起,而是作为一种虚幻的“形象”变成了供大众进行消费的对象。历史变成了“文化工业”的制作者所选取的形象消费的一种,从而沾染上了极浓的流行趣味,其与历史意识相关的深度感消失了。杰姆逊说:“过去意识既表现在历史中,也表现在个人身上,在历史那里是传统,在个人身上就表现为记忆。现代主义的倾向是同时探讨关于历史传统和个人记忆这两方面。在后现代主义中,关于过去的这种深度感消失了,我们只存在于现时,没有历史”。[3](p186-187)一般说来,过去意识(历史意识)可理解为个体对整体人类时间的一种连续性存在的意识,或对过去历史上兴衰成败变革的意识,这是一种深沉的与传统相关的意识,构成了传统的历史小说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然而,在当代的历史形象消费中,虽有部分作者企***将故事引向对历史所谓的“再现”,以完整的叙事展现古代气象,但是,这往往也会淹没在整部作品对流行趣味的迁就和迎合上。在历史热中,我们没有走向历史,反而是在告别历史与传统,从而浮在表层,在非历史的感性经验中感受当下。这正是在当代的历史题材创作中,历史形象的塑造所体现出来的新特点。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诗学诗艺[M].罗念生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历史论文篇5

一、史料的收集 

史料一般分为三种:实物史料、文字史料和口述史料。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史料的存在方式日益多样化,利用网页和视频也成为收集史料的重要途径。史料对于史学研究来说具有重要作用,只有收集了大量史料,才不致写出空洞无物的文章。 

首先,收集史料要做到详细具体。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以及人类保存历史意识的提高,当代资料的收集工作可以通过多种途径,比如可以通过广泛阅读及时积累史料,充分利用当前历史学的各种网络资源平台,不断丰富历史知识,及时补充历史史料。 

其次,收集资料要有发现意识。对于眼前的史料,有人视而不见或者见而不识,那么蕴含其中的史料价值就无从发现。只有当史料中的历史信息、历史价值被充分发现,外显的遗迹才能内化为史料证据。 

最后,史料的收集要具有客观性。研究者在收集史料时要秉持客观性原则,广泛收集资料,不能对不符合自己偏爱的资料不予采纳,更不能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去裁剪历史资料,无视历史史料的全面性和论文写作的客观性。 

二、史料的选择与运用 

对于历史论文的写作而言,史料的选择与运用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在史料的搜集和选择上要注重史料的典型性和可信度,并将史料与科学的分析方法和历史观点相结合。 

首先,史料的选择要具有典型性。历史的遗迹不计其数,面对浩瀚庞杂的历史史料,要善于有目的、有计划地对史料进行比较与筛选,选择最具典型性的史料去说明历史问题,围绕问题有的放矢地选取富有典型性的史料,增加历史研究的真实性和说服力,使过去的历史呈现时具有完整性与鲜活性。 

其次,史料的选择要具有可信度。在广泛收集资料的工作完成之后,辨别史料的真伪就成为论文写作的一大问题。史料的真伪直接决定着历史论文的可信度,所以要选择可信度高的史料作为论文写作的材料加以运用。著名历史学者戴逸曾说:“历史研究必须以史料的收集、整理、排比、考证为基础。” 

最后,要注意将史料的运用与作者的历史观点相结合。论文的写作不是历史史料的简单堆积,而是史料与观点结合的成果。对于历史论文的写作而言,历史史料纵然必不可少,但是如果没有作者历史观点的解读,那么整篇文章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唯有在深刻分析、研读史料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发现历史、认识历史、反省历史。 

三、史料的解释 

历史是一门具有解释性的学科,历史论文的写作同样离不开解释。有时历史解读还必须借助合理的理论假设,这就决定了历史解释不可避免的会带有主观色彩。所以,对史料的解释要做到以下几点: 

首先,在历史史料的叙述和解释过程中,研究者要做到努力排除自己内在的偏好和偏见,在历史知识的呈现上努力做到全面、客观,同时也要认识到自身存在的某些条件束缚,不让其受到自身价值准则的影响,确保尽可能接近地反映历史事实。 

其次,历史学家在研究过程中还要确立正确的历史方向感。史料的收集与运用固然重要,但是历史研究者也要意识到史料的作用在于提供一个台阶,以达到认识历史的目的。对历史的认识不仅在于认识历史事实,还要在现有史料的基础上不断跨越,超越当前社会以及当前历史所具有的局限性,将眼光投射到将来,因为历史学家只有在将来才能找到历史判断的最后标准。 

最后,要注意将历史史料与史学理论相结合。日益丰富的历史史料的发现需要科学的理论加以指导和分析,从史料本身出发,推导出新的历史研究领域,同时,新的历史史料的发现也促进了史学理论的创新,在史料分析与运用的过程中拓展出新的历史问题与历史领域,可以说历史史料的扩充与历史认识的深化是历史研究中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二者相辅相成,共同推动了历史学的发展。 

总之,史料在历史论文写作中占有重要位置。史料的存在增加了还原历史真实的可能性。但是,想要增加历史事实的说服力,就必须增强史料的科学性及可信度,将史料的选择、运用与科学的理论与分析相结合,使史料不断得到发掘和充实,也使历史认识得到不断深化。 

注释: 

[1]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 

[2]戴逸,中国近现代史的研究如何深入[N],人民日报,1987 

【参考文献】 

[1]齐世荣.史料五讲[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2]王学典.史学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李剑鸣.历史学家的修养和技艺[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0 

[4]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 

历史论文篇6

一、人文教育的科学内涵

1、人文教育提出的国际国内背景

无论在国外还是国内,人文教育的盛衰都与社会的大背景息息相关,都与一个社会的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的不均衡发展有关。近代西方社会由于片面追求物质发展,使教育中的商业主义与职业主义泛滥。在教育功利性的驱使下,人们只重视教育的经济价值,而没有重视教育的人文价值,在实现了物质生活富裕之后,人们反而感到精神的迷茫与心灵的空虚。年轻的一代仅仅关注物质生活和物质享乐,对其他方面则日趋冷漠。物质生活提高了,却出现了道德水准的下降、个人主义的不断膨胀、社会责任感的大为减退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鉴于此,美国、日本等许多资本主义国家提出要重视人文教育,并且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我国教育的基本目标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西方国家的经验教训,我们理应引以为戒,然而,从我国一些经济发展水平居于前列地区的实际情况看,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生活水平提高,道德水平下降的事实。***同志曾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失误就是“教育”的失误。从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把这种失误理解为忽视了人文教育的失误。从实际来看,我国的各类教育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忽视人文教育的现象,其中中学搞的是“应试教育”,一切为了升学,为了考试,历史、艺术、伦理、哲学等人文科学在中学的课程里不是被排斥在外,就是形同虚设。由此而引起的人文精神底蕴的流失已成为所有关心人文学科教育人士内心深处的一大忧虑。

2、人文教育的内涵

对于“人文”概念较为普遍的理解是“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所谓“文化”绝不单纯就“知识”而言,更特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与人文教育相联系的是人文科学和人文素质。一般认为人文科学包括“哲学、经济学、***治学、史学、法学、文艺学、伦理学、语言学”等。人文素质是“人文科学、人文教育在教育对象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成果,也称文化素质,包括语言及文字修养,文学艺术修养、伦理道德修养、文明礼仪修养、***治理论修养、历史与哲学修养”等。人文教育就是“将人类优秀的文化成果,将人文科学通过知识传授、环境熏陶,使之内化为人格、气质、修养,成为人的相对稳定的内在品格。”

我们强调人文教育,并不是否定科学教育的价值,人文教育应该是与科学教育并重的丰富的人类文化内蕴的博采。

首先,从科技进步与人的发展的关系看,现代社会的发展离不开科技进步,而科技进步依靠的是掌握科学技术的人。时代的进步,决定了人与科学密不可分的联系,决定了人们在科技进步推动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以科学的眼光看待世界,以科学的态度投身社会。崇尚科学已成为人们更加全面、准确地认识社会、参与社会活动的重要精神力量,或者说已经成为当代人文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种崇尚科学的人类文明意识的普遍提升,自然决定了人文科学内涵鲜明的时代特点,决定了崇尚科学的教育、科学精神的培养成为人文教育的重要内容。

其次,从科学知识与科学精神二者的关系看,科学知识积累的多少,是内化为人的科学精神的不可缺少的条件,但科学知识并不等同于科学精神,科学知识是人们在社会实践中关于自然、社会、思维等学科客观规律的总结,它属于知识体系,而科学精神是人们在接受了科学知识的教育,在科学知识的不断积累过程中,尤其是在社会实践中形成的一种正确分析、选择、判断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它毫无疑问应当属于人文科学的范畴,属于人文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讲,它应是充分重视人的科学精神的培养、完善人格的教育,是一种对人的终身教育。

二、历史教育如何实现人文教育的目的

通过上面对人文教育科学内涵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的区别并不体现在学科的划分。属于自然科学的学科如医学、生物学、心理学甚至建筑学和环境科学等同样可以具有人文主义的内涵;同样,人文学科也可以具有科学性,历史学就是这样一门兼具科学性与人文性的学科。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根本区别在于思维方式和认识事物方式的不同。科学体现的是人类的工具理性,人文则体现价值理性;科学求真,人文向善;科学训练思辨,人文涵育情感;科学辨析因果,力***解释事物的存在方式和相互联系,人文则评价得失成败,致力于改善人际关系和社会环境;科学强调是非对错,人文注重好坏善恶;科学着眼于人类生活的外部环境,而人文关心的则是人的精神世界。从目前我国各种层次的历史教育来看,显然更加侧重于科学性,而不是人文性。但是在这种教育模式下,学生获得的更多的是科学思维的训练,而不是人文精神的涵养。同时,由于“科学知识”和“科学思维能力”在教学评价中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因之成为各级教育教学管理机构对学生进行历史考试和对教师的历史教学进行评估的惟一标准和主要内容。在这种评价体系的引导下,人性良知、人格尊严、伦理道德和公民义务等等人文要义被无情地从历史教学内容中剔除出去,从而使得历史教育越来越难以负担人文教育的重任。如何才能使历史教育真正实现人文教育的目的呢?笔者以为,以下几项工作是必不可少的。

第一,改革历史教学内容。目前历史课教学内容的主旨在于说明历史发展的“规律”,而“规律”本身归属科学性的范畴。其实,对于人类生存具有永恒意义,体现着超越时代、民族和阶级的绝对价值的精神、人物和事件也应该纳入历史教学的内容,甚至成为主要内容。比如为募集癌症研究资金而发起的“希望的马拉松”长跑活动及其创始人,比如捐献车祸遇难亲属的器官救治他人等,这些都体现了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体现了对于生命的珍视,对于同类的爱心,对于疾病和厄运不屈的斗争精神,是应该让一代又一代人都记住并且发扬光大的。

第二,对历史现象及人物进行评价时应当加上道德维度,既要承认它推动或阻碍历史进步的客观作用,也要分析其心理、动机和机制,看到它对于人类生活和人类精神的影响,认识它在道义上的是非善恶。比如英国的圈地运动,作为农业资本主义化的一种方式,它的历史作用无疑应当肯定,但是对于当时占人口绝大多数的英国农民来说,这是一个极其残酷、极其痛苦的被剥夺过程,马克思形容为“羊吃人”。而法国大***中将土地分给广大农民,在当时来讲这是最符合人民利益的解决土地问题方式,但是从历史发展角度看,它对以后法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产生了一系列不利的影响。“历史的”评价与“道德的”评价结果常常是不一致的,真正科学的态度应该两者同时并举,而不要仓猝草率地予以“定性”。

历史论文篇7

重庆古建筑历史文化的形式可以区分为民用、宗教、***事等建筑文化形式。他们呈现出多种多样的建筑文化形式。由于中国建筑材料多为木质的局限,具有悠久历史的建筑难以保存,目前保存较多的是明清建筑,大多存在于各大古镇老街。除此之外市区繁华都市中还隐藏着许多具有宗教***事意义的古建筑,如重庆天主教堂、***碑能仁寺等。

(一)重庆古建筑的历史文化形式

1.民用建筑文化形式重庆的民用建筑文化分为民居和商铺。民居各个时代都有各自的特点,带有那个时期文化的影响,如安徽移民的迁移给重庆带来了安徽建筑的特点,湖广移民带来了湖广建筑模式的影响等。商铺的建筑结构和居居的房屋基本相同,区别在于门,商铺为了便于营业,门开得大,形成了重庆独特的梭板门。

2.宗教建筑文化形式重庆的宗教建筑有佛寺、道观、清真寺、教堂等。遍布于重庆的各大区县,尤其是集中在人口中心地带,建筑所展现的是宗教的特色,和中国传统建筑的母体相结合,形成了富有中国特色的建筑。如佛教给建筑带来的是佛像石刻雕塑;***斯给中国建筑带来的是他们的门邦克楼和礼拜大殿上丰富多样的***装饰风格;基督教带来的罗马式、哥特式、拜占廷式的建筑原素融入到重庆建筑之中。

3.***事建筑文化形式重庆的***事建筑有市区的古城门、合川钓鱼城、丰盛古镇的碉楼、云阳的磐石城等。这些***事建筑大都依地势而建,用于防御。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利用峭壁,采用当地石材建古城门、城墙,又利用嘉陵江、涪江、渠江、长江等天然屏障构建防御措施。

4.其它建筑文化形式重庆除了上述提到的建筑文化形式之外,还有园林建筑、窑址和盐泉等。这些建筑文化形式都离不开重庆的地理资源,成为依托当地环境而形成并且与其它聚居建筑整合在一起共同构成具有生活功能的建筑。

(二)重庆古建筑的现状

通过作者调查走访,查看文献资料,重庆古建筑大多是明清时期修建。虽然有唐宋及更早的建筑,但大都在明清时期重修重建了。古镇老街的居民因其商业价值,或地理位置偏远而保存得最好,其次***事建筑的保存较好,原于它的石材的运用,除了由于城市建设的原因拆除了部分城墙,大多的古城门、古***事遗址保存较好。其余的建筑由于历史文化原因正在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逐渐消失,多数改拆建,失去原有的味道。正在消失的古建筑区域有很多,包括十八梯、石板坡居民、江北古城、两路口老街等。

二、重庆古建筑历史文化内涵

重庆古建筑历史文化内涵与吊脚楼、移民潮、风水论、本地人方言性格等密不分开。我们从这几个方面来阐述。首先是吊脚楼与巴渝文化的关系,吊脚楼是巴渝人民辛勤劳动的结果,反映了巴渝人民居安思危、就地取材、巧妙利用地形的心态,体现了巴渝人民不向自然环境屈服的顽强意志。可以说没有巴渝文化就没有吊脚楼,他们是相互依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其次是移民潮,引入其原地区建筑文化。中国本来就是一个多民族文化融合的国家,重庆受到民族文化融合的影响,建筑元素相互结合,各地区历史文化相互影响渗透。如祠堂、各地会馆等。这些移民文化代表的是中国儒家思想及宗族制度,这些文化有力的表现形式就是在建筑上,高墙深宅大院,这是建筑典范。再次,我们要谈到的是宗教建筑为何由洞开始。由于重庆地理地形的原因,地势起伏大,山多平地少,用来建设建筑物的地方有限,蛮夷之地经济不发达,宗教机构受到的捐善较少,宗教传播者利用山多洞多的地貌来开展宗教传播不外乎是很好一个选择。如早期的华岩寺、老君洞等都是如此。

最后,风水对重庆古建筑的影响。中国是重视风水论的国家,风水在一定意义上体现了我们现在所讲的环境科学。从风水上来讲,在哪里修建建筑是非常重要的,不光是关系到活着的人的生活,也影响着子孙后代将来的生活。因此中国人把风水看得非常的重要。重庆地区也不例外,庙宇城镇都需要选择一个便于生活的好地方。依山傍水成了人们追求的目标,重庆多山多水的先天地理优势正好符合风水理论,如古镇村落等都选择靠水的地方,寺庙选择在山顶等,这些反映了重庆先民建造建筑的选址文化特点。码头文化对重庆建筑的影响。重庆靠两江,码头在重庆交通运输物质交流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码头附近建房,是方便广大群众的必要设施,所以沿江的吊脚楼为码头文化的成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重庆古建筑非常简单,建筑布局结构的随意性,不光是地理环境因素决定的,也是受到重庆人直爽、热情的性格形成的;方言音调平顺体现了重庆人向往更多平地的愿望。

历史论文篇8

历史教学是教师依据历史教材向学生传授历史知识,提高学生历史思维能力的活动。历史教材则是该学科知识体系的载体,但在教学实践中,教师必须对教材做相应的变通,使教材具备一定的认识梯度,才能成为易于被学生接受的课堂教学信息。因此,教师要依据学生的认知特点对教材进行重新补充。针对高三历史教学来说,其应包括史料搜集补充,史料的分析运用以及相关理论的渗透。

黑格尔在《历史教学》中,把历史学习分为三个认识层次,即“白描性历史”、“反思性历史”、“哲学性历史”。据此,在教学中,教师应从史料的搜集补充、分析运用等环节入手,为学生创设三个思维层次,这样不仅能让学生参与学习,变被动接受为主动探求,并集知识、能力、素质于一体,有利于改变教学中以教师为主体的传统教学模式。

一、史料的搜集补充

对高三学生来说,搜集、整理史料是该阶段能力培养及高考应试的要求,也是教材处理过程中应做的工作。由于现行《中国古代史》教材史实简约概括,观点单一陈旧,分析过于肤浅,基本是知识条目式的摘录与注释,史料也不充足,因此教师有必要让学生搜集一些有价值的史料,以便从不同的侧面反映历史,再现历史的原貌。教师在学生搜集史料的过程中,应使学生认识到客观存在的历史是不变的,而反映其本相的史料,却来源广泛,多种多样。具体搜集形式,教师可给学生一个主题让其就地取材,如:在讲“秦朝”时,可让学生整理出《秦之论》、《过秦论》、《六国论》、《鸿门宴》、《阿房宫赋》、《陈涉世家》等学过的课文中与主题有关的史实和观点,让他们从新的认识角度理解这些文章,这既可使学生获得学习知识的快乐,又可培养其创新精神。

在此期间,教师则可注重搜集补充教材中的隐含或缺乏的观点性史料。如讲“秦始皇”时,教师可举出不同时期人们对他的评价观点,以作分析。如:贾谊在《过秦论》中说:“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作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董仲舒认为:“(其)重禁文学,不得挟书,弃损礼谊而恶闻之,其心欲尽先王之道。”唐代一首诗中则说:“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郭沫若在《十批判书》中骂秦始皇为“大独裁者”,而在《读<封建论>呈郭老》中有:“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业待商量,祖龙是死秦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百代都行秦***制,《十批》不是好文章。”教师还可引用《原君》中的观点和《过秦论》中的观点进行对比。通过这些史料引导学生分析思考这些史料观点为什么大相径庭,从而让学生明白史料的背景及来源不同,则史料的可靠程度及作用大小不一,同一史料可得出不同的结论。

二、史料的分析运用

就是让学生把搜集到的史料按主题归类,理顺关系,整理成文,然后进一步分析。其方法可从三个方面入手。首先,知道“是什么”,弄清史料的基本大意,史料线索及真伪,并能用语言文字概括转述;其次,分析“为什么”,理解史料的观点,并从背景中找出条件、原因,从过程中概括出性质特点,从结果中分析其影响;最后,引申出“怎么样”,看这则史料与主题的关系,对当时及后来有何参考指导意义。

三、理论的渗透

历史论文篇9

作者:南慧英 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

目前高等师范院校的历史教学存在诸多问题,教学方法单一、知识体系不能与时俱进,理论与教学实践不能有效结合等等。为了更好地调动高等师范院校历史专业学生的学习兴趣,更好地实现历史教学的社会效能,解决历史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我认为在教学方法上应该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调深入挖掘教材,填充丰富史料。高校的历史知识架构与高中期间学习的历史架构没有太多的变化。如果一味地依赖教材,完全不能满足学生的专业需求。因此,老师应该先认真钻研教材,深入挖掘史实,可以在突出重点、突破难点、讲清疑点的基本教学过程中,填充丰富的史料,将每个历史事件的发生背景、相关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经历进行介绍,通过深入浅出、设身处地的讲解和分析,来吸引学生的注意力。启发式教学,师生互动。在历史教学中,单纯地依靠教师讲述、灌输知识,往往起不到良好的教学效果。教师需要采取多种手段,充分调动学生的思维,带动学生一起思考,共同分析和解决问题。可以通过反问、设问甚至讨论等方式来启发学生。通过这种师生互动,共同将事情的原委分析透彻,这种启发式教学,往往会让学生记忆深刻。

结合社会热点,激发学生创新思维。在人类社会的发展长河中,历史是绵延不断、相互关联的。看似很遥远的事件,都可以与当今的现实生活进行适时适当的联系。学会了历史的思维,学生可以将其运用到现实生活中,教师如能在教学中有的放矢地指导学生去思考,对学生形成正确的认识十分有益。例如,在讲世界近代史《第一次工业***》时,可以把工业***与当今全球气候变暖这一热点问题结合起来。将遥远的历史事件与现实问题,特别是与自己的生活相联系,更能激发同学对历史问题的思考。将历史学科与其他学科的知识相互渗透,实施大历史教学。历史是一门包容性极强的学科。它与其他所有的社会科学都是相互渗透,相互辅助的。我们分析和研究历史问题时,往往会涉及到***治、经济、哲学、地理、文学,甚至社会学、人口学、生态学、国际关系学等多种交叉学科的知识。如果在教学过程中,教师能够适时引用,旁采众长,运用其他学科知识来解决问题,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运用比较分析法,开拓学生思路。在历史教学中,注重培养学生的比较能力,对学生分析和解决问题能力的提高具有重要作用。比较分析,可以是不同时期历史的纵向比较,也可以是同时期历史的横向比较,还可以是多层次多角度的综合比较。例如,在讲新航路的开辟时,可以让学生思考,在同一时期中西方都进行了远洋航行,但为什么新航路的开辟为西方带来了殖民主义,进而使得资本主义迅速发展,而中国却依然闭关自守,直至遭到西方的入侵?两者有哪些不同,让学生深入思考并进行讨论。通过比较,促使学生向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发展,并掌握一种有效的学习方法。

传统的历史教学主要是依据教材,运用板书来对历史知识进行讲解,然而这很难给学生一个直观的表象和历史概念。而多媒体可以辅助历史教学,通过文字、声音、***像、***形、动画和视频等多种形式,将“抽象的”知识形象化,将“静态”的史实动态化,直观地展现历史事件和人物,拉近了历史与现实的距离,给学生以生动的印象。这不仅有效地激发了学生的学习欲望,还可以对历史知识以声、***、字的方式保持更长久的记忆。课堂教学与教学实践紧密结合。由于师范院校以培养师资力量为主,因此一味的课堂教学并不能很好地锻炼学生的教学能力,一定要辅以教学实践。这种教学实践既可以是既定的初高中的教学实习,也可以在班级内部开展。例如每节课都可以拿出十分钟让学生讲一个历史事件。这既可以激发学生的兴趣,亦可培养学生的搜集材料、语言表达、组织课堂的能力。总之,高等师范院校的历史教学,既要注重基础知识的传授,也要关注学生兴趣的激发,更要培养学生的教学技能,为日后培养更多优秀的师资力量。

历史论文篇10

新史学:对科学实证的追求

新史学最初是以近代科学的姿态出现的,决定性的时间要到30年代后期。用科学主义的态度重新审视中国历史,还原客观的中国历史(那时称“重建中国历史”),这是当时新史家最崇尚的潮流,也是与旧史学赖以区别的标志。

在这方面,傅斯年先生的功绩最大。这倒不完全是指他个人在史学上的成就(如夷夏东西说、性命古训辩证)。胡适对傅的评论最确,说“他能做最细密的绣花针工夫,他又有最大胆的大刀阔斧本领。他是最能做学问的学人,同时又是最能办事、最有组织才干的天生领袖人物“(《傅孟真先生遗著序》)。尽管今天的青年学子恐怕很少知道,但中国现代史学史已经郑重地记下:从1928年起,傅斯年先生把主要精力都倾注于学术行***,创建并长期主持了中央历史语言研究所——中国第一个史学研究专门机构,业绩辉煌。据说他当时曾想邀另一位先生出任所长,那位先生不肯,且说:“第一流人做学者,第二流做教师,第三流才去做官。”傅先生当即大笑:“看来那只好由我自己来做了。”他本可以做成煌煌的第一流学者,却最后选择了办所。然而正是靠着先生的行***天才和人格魅力,特别是学术开拓、动议策划的非凡识力,在他连任的22年里(至1950年病逝止),汇聚并成就了近世实证最有成绩的一大群史学名家。胡适说他是实行了英国培根所讲的“集团研究”的方法,“培根三百年前的理想,到了一百多年前才由世界上一般先进国家慢慢地做到”,孟真在中国做到了(《傅孟真先生的思想》)。还有一点也极为重要,就是傅斯年所倡导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书面的、实物的),“一分材料出一分货,十分材料出十分货”,支配了大半个世纪实证最有成就的史家治学路向,影响深远。他是中国考古的伟业——安阳发掘和清内档明清史料、《明实录》整理等重大工程的发起者和组织者。他在上半个世纪确实无愧为中国史学界的领袖人物,中国新史学事业的重要奠基者。这样的学术组织天才,能不能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下结论或许尚早,似乎只能靠最后的“实践检验”了。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情节、一位人物不应忘记,那就是对新史学的创建起过“清道夫”作用的顾颉刚先生,以及由他一手掀起的“疑古”风波。

以怀疑开道,是新学科产生的常规。怀疑不仅总与实证结伴而行,而且它恰恰是科学革新的前提。有了怀疑,才激发起新的实证要求。在傅斯年创建史学“集团”之前,先有对“古史”真伪的一场大辩论,说明新史学的产生有其内在的逻辑。因此,20年代的《古史辨》论战,我是把它看作新史学诞育的阵痛期。

顾的“疑古”,除了科学主义的外来思想背景外,还包含着关乎中国本土学术的重大突破:在中国历来“经学即史学”的背景下,史学必须先叛离、摆脱经学的桎梏,才有重新审视和论析中国历史的可能。假若还是剿袭“六经皆史”的陈说,不清理层累地积淀于国史里的种种“意识形态”污染,后人最多只能在顾炎武这样的旧史学的基地上加加减减,哪来超越?哪来新史学?围绕着《古史辨》展开的那场论战,虽然没有“真正的结果”(颉刚语),但它无疑是一次史学上必不可少的思想***运动。

明乎此,我们就没有理由为“古史辨”派某事某书的论断“过头”,而对疑古这一宗旨大加怀疑。说实在的,即使到了今天,地下发现比从前大大丰富了,我们仍然没有理由抹煞古人有对史作伪的事实。这类事后来的历朝历代也都有,如苏洵的《辨奸论》、高拱的《病榻遗言》等等。否则,史家对史料鉴别这一基本环节,不就可以从史学中取消?!我很怀疑,有没有“走出疑古时代”的一天?史学存在一天,怀疑包括质疑刚刚过去的“史实”永远也不会了结。至于有人说伪书也有史料价值,这完全是另一个话题。反问:不明其伪书,何来另一层意义的“利用”?

当时胡适、钱玄同,也还有傅斯年,都对顾颉刚的一系列疑古举动予以特别的支持。傅斯年从欧洲写回的信里,给了颉刚的疑古纲领充分的肯定,称“史学的中央题目,就是你这累层地造成的中国古史”,以至认为“颉刚是在史学上称王了”,“你们(指搞史学的朋友)无论再弄到什么宝贝,然而以他所据的地位在中央的原故,终不能不臣于他。”(《傅斯年选集》“与颉刚论古史书”)。

大约在1926年归国后,傅氏开始疏离“疑古”,路向一变,转而专致于倡导科学实证。用他自己的话,叫做“从怀疑到重建”(1925年致顾颉刚信)。而这一转折也正合着发生学的逻辑——由破坏到建设的节律,新史学就是在这一过程中慢慢成形的。

用什么重建?当时的口号,就是胡适提出的“用科学方法整理国故”。这一主张在史学的真正实践,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傅斯年创办史语所。科学主义是否能成功地解决对中国历史的重新认识,获得一个确定不移的客观的、真的中国历史?看起来,我们的前辈中有不少人曾是笃信不疑的。

例如傅斯年先生当年有三句话震动一时:史学便是史料学,史学本是史料学,史学只是史料学。建国后,凡是附和这话头的,无不挨批判。实际就在1928年建史语所的那个“纲领性文件”里,傅“大炮”的火力还有比这更猛烈的。文末是这样作结的:“我们高呼:一、把些传统的或自造的‘仁义礼智’和其它主观,同历史学和语言学混在一起的人,绝对不是我们的同志!二、要把历史语言学建设得和生物学地质学等同样,乃是我们的同志!三、我们要科学的东方学之正统在中国!”(《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载《傅斯年选集》)

不瞒诸位,最初读着这些已经陌生的话语,特别到“要把历史语言学建设得和生物学地质学等同样(科学和精确)”,我私下曾不免发笑过:真天真!等读到寅恪先生的教训:“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种之同情,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无隔阂肤廓之论。”(《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查报告》),方感受一种愧疚不安。

为了说明这一层意思,先得回到前面说过的“学术”与“思想”的关系上来。史学总有两个层面,客观的和主观的。新史学的创建,无疑地首先会带上主体参与者的主观色彩。这不仅是指他们史学研究的动机、价值取向,而且还包含了他们用什么不同于前辈的观念、方法,去质疑旧史,重估国史。

说到治史的动机,在它的背后,或明或暗地总隐含着各自的价值评判标准。如此,世纪初的思潮,必不可免地要带进新史学的初建过程里来,牵涉到“主义”之争,或者象现在说的,牵涉进关于“西化”与“现代化”之类路向的争论里来。

这种论战实包括了“中西文化”和“社会史”大同小异的两种论战。我觉得应该说明的,上述的争论,聚讼的中心舞台在“文化”、“社会”,而不在“历史”;论战的代表性人物对***治目标或“道路”取向的关心,远过于学术建设。这只要翻一下罗荣渠主编的《从西化到现代化》论争文选前三编,所谓“西化”论(如胡适、***)、“本位文化论”(如梁漱溟),对中国历史的论析,总喜欢一步直接进入“整体特征”的把握。他们的“历史通感”由于没有经过严格的重新研究过滤,先入为主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不免容易把中国历史(也包括西方历史)的特征说死。这也包括后来发展出来的“中国化”的一批学者,如张申府、艾思奇。这些人物,严格说绝大多数都不入史家之林。还有一点,是到很后才逐渐清晰起来的,就是几次“文化史讨论”都潜伏着一种隐患,开了直到今天还有极大影响的“文化决定论”的先河。“文化决定论”,究其实质也还是意识形态决定论。认定什么都最终是由文化特性决定的,与意识形态高于一切、决定一切,意味是差不多的;至少由前者走向后者,是一条畅通无阻的直道。

但是,若低估了这种论战对新史学的影响,无疑也是不真实的。除了史家个人的***治倾向会或多或少影响到学术的因素而外,更重要的是,论战对峙双方,从不同的方向都给中国史学术重建输送了一系列的“问题意识”,“问题意识”则是史学创新意识不可或缺的能源。

这些“问题”大概可归纳为:中国目前的落后,是“东西”不同,抑或“先后”不同?是中国历史根性决定的,还是中国历史变迁决定的?改变落后,是按着西方的面貌来个根本改造,还是循着中国历史内在特性“旧邦维新”?中国走向现代化主要是靠外因,还是主要靠内因?假若说有内因,中国历史能够提供哪些根据?如此等等。

重读当年论战的文章,如同前十多年重复经历过的那样,新旧名词、概念满天飞,各以“主义”争胜,愈辩愈绝对化、极端化;时间长了,唱的人还在不停地唱,可听的人就会因无甚新意而起厌倦和怀疑。中国历史真的是象他们说的“一、二、三”那样简单吗?在争论“我”好与坏,“我”应该变成什么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弄清究竟“我是什么”?“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即使旧史不可靠甚至有伪史的成份,那客观的真史(“真我”)又如何而得?

到了这个关节,史学家与***治家,以及那些随时都想变成***治家的“道德家”的分道扬镳就开始了。如果道德家看重的是“善”,***治家看重的是“利”(即富强等等),那趋向科学主义的史学家,更为看重“真”。苏格拉底的“认识我自己”,就转换成“认识我中国”。由此,关心的重点必转向认识论,亦即治史的方法——如何寻求真史?他们不再满足于演绎,而相信归纳法的运用或许更为可靠。

傅斯年曾经是“五四”运动的一位学生领袖,参与了“火烧赵家楼”著名事件。但在留学归来办史语所时,他的心态已大变。许多生前友朋的追忆都说到他是因不满***治而转入学问一途的。在他的文集里,能找到的最有力证据,便是1942年写给胡适的回信。此时病中的傅斯年,大约躺在病床上曾经多次为自己“放过电影”。信中对老师说道:“病中想来,我之性格,虽有长有短,而实在是一个爱国之人,虽也不免好名,然总比别人好名少多矣……我本心不满于***治社会,又看不出好路线之故,而思进入学问,偏又不能忘此生民,在此门里门外跑来跑去,至于咆哮,出也出不远,进也住不久,此其所以一事无成也。”(《选集》“致胡适书”)信中“看不出好路线之故”与“不能忘此生民”两语最堪回味。

前面说的“国亡不亡”的情结,先是化为一阵狂风暴雨,急欲用行动找出一条路来。等到“五四”“火”的热情褪尽,一大批人转向学问,就象傅斯年那样,很有点象现在说的“边缘化”。这大概就是许多学科、包括史学到三十年代都有相当建树的一个重要内因。

自始至终跟随一起的同事、著名考古学家李济对所长的了解最深刻。提到傅氏办所的心意,李济这样说:“他在中央研究院,创办历史语言所的中心目的,固然是由求纯知识的观点出发,但是潜在他的下意识内,所以帮助他推动这一学术事业的真正力量,还是一个爱字。因为他爱中国及中国的文化,他就先从研究中国的历史开始;他想彻底地明了中国文化的本体,原先的长处与短处。他提倡新文化,正是要扶植旧文化里好的、灿烂的及有益于全体人类的一面。但是中国固有文化的长处在哪里?短处在哪里?却不是单凭几个主观所能断定的。这一类的判断,若要作得准确可靠,必须建筑在真正的知识上。他所以毕生的精力用功史学,并提倡语言学、考古学、民族学,都是要找这一类的知识。并世的朋友,与他具同一理想,有同一见解的,当然不止他一个人;但在别人仅能托于空言,他却能实际地把这一理想发挥出来。”(《傅斯年印象》)。

明乎这种特定的情景,似乎可以为傅斯年先生的“史学就是史料学”作点辩解正名了。细读先生的《旨趣》和相关史学方***的其它文章,同后来批判者把这一主张简单化地歪曲为“史料即史学”,是大相迳庭的。

这里不可能对这个话题作详细的展开,从文本看,有两词最关键,使用频率也最高,即“材料”和“工具”。按我的理解,要点有二:一是离开了史料(即“材料”),史学只能无中生有、形同胡说;离开了新史料的发现,史学的发展也就极为有限。二是离开了对史料搜集、整理、归纳、分析、综合(也包括辨伪)的科学方法和新学科(语言学、考古学、人类学)等一系列操作“工具”,史学也就没有什么过程可言。因此,史学就是由史料出发,经一系列操作“工具”,最后从史料推出结论的全过程。除此而外,别无史学可言。他还特别警惕观察者主观价值的介入带来的“污染”。傅先生的第一句,即拒绝某些人为自己的“同志”,就是针对这种“主观污染”而发的。这里已经包含了后来争论很大的“为科学而科学”、“为学问而学问”的意思。我想这就是“史学就是史料学”的本义。

这一主张明显来自于西方自然科学的观念和方法,带来浓厚的“科学实证主义”的色彩,但其目的是清晰的:科学地认识中国历史。傅斯年还有一个志向,就是要由中国人自己建立起“中国学”,并扩展为“东方学”,与欧美“汉学”争一高低。史语所在傅先生主持的22年里,应以商周考古(含甲骨金文学,如李济、董作宾、容庚)和明清内档的整理(《明清史料》等)成就最著,也最能代表傅氏风格。而在此时及其后,诸如断代史(如陈寅恪、徐中舒、劳干、许倬云)、***治制度史(如严耕望)、社会经济史(如全汉升)、人文地理(如严耕望)等方面的成绩,虽然诸学者治学都有其各人的个性特点,考察视域和学术包容也越来越开阔,但无不可以看作傅斯年实证风气下的煌煌成果。称史语所为“史料派”,虽然不尽贴切,但极重史料搜索考辨,穷尽所能,以小见大,治史讲求精深而有新解,确实是以史语所为代表的一种鲜明风格,并为中国史学的发展带来深远的影响。

史语所的这一治学路向,在当时及以后,在史学界不是都全盘认同,没有争论、没有批评的。这里且不去说史学能不能做到象自然科学那样,就说中国史学本身治学的风格,也有多种。对此,作为他们后辈的严耕望、余英时在回顾性质的相关文论里都有涉及。读者可详细查阅《治史三书》和《钱穆与中国文化》。

我个人觉得严耕望先生在评论吕思勉时说的一番话,很可以拿来作为对上述科学实证风格的一种总结。他说近代(指本世纪前半期)史学风尚,一是偏向尖端发展。一方面扩大新领域,一方面追求新境界。这种时尚,重视仄而专的深入研究与提出新问题,发挥新意见,对于博通周瞻但不够深密的学人就不免忽视。二是近代史学研究,特别重视新史料——包括不常被人引用的旧史料。史学工作者向这方面追求,务欲以新材料取胜,看的人也以是否用新材料作为衡量史学著作之一重要尺度。而主要取材于正史,运用其它史料甚少,更少新史料,虽博通周瞻能成系统者也不免被低估。我想,正因为严先生治学出入于两者之间,对科学实证一派的长短俱有体验,故方能出此公允之论。

史学作为一门现代学科,讲求实证,讲求专深,朝分化、细密、深入的方向发展,既是近代学科发展普遍性的标志,也是中国史学本身求发展、求完备的需要。这一路向,在本世纪上半叶无疑是秉承了牛顿经典力学时代的方***风格;但即使在今日也仍然应该成为史学事业建设的基调。在此基础上,才能伴奏出多音调、多色彩的交响乐来。

诠释:史家与时代的对话

上面所说的科学实证一路的史学,很容易给我们一个感觉,似乎他们对史学的时代主题是偏离的。或者说他们采取一种“边缘化”的立场,是不是疏淡了史学回应时代的功能?因此,当历史诠释学观念强化后,对这一路向的批评也就必不可免地要产生。

去年恰逢史语所建所70周年,台湾有关方面出版了《纪念文集》。其中现任所长杜正胜撰有一文,题名《史语所的益友——沈刚伯先生》。沈刚伯,我是从读他追思故友傅校长(台大)的文章始识大名,知道他对傅氏的人格极为推重,文中也看得出他们之间史识有岐异,尽管只是一笔带过(《傅斯年印象》)。正胜先生的文章,则明白告诉我们,沈先生早在1968年史语所40周年所庆的演讲中,从史学的取向再次发表了颇与故校长相左的意见。两位好友属“和而不同”的君子之交,争论绝非个人间事。

两位先生之间意见的岐异,涉及到百年史学的一些重要关节,很具有代表性。所以在这里,我特地把正胜先生的介绍综合一下,备录于下:

一是沈先生强调史学的内在理路是讲“通变”,反对一味讲“专深”。他认为历史就理论上讲,应该是整体的,因为没有古就没有今,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所以严格而论,只有通史才是真正的历史。很怀疑傅一味倡导崇尚专深,弄不好,就成了“象牙塔”、“dòu@①dìng@②之学”。傅则认为“通史的作法不会造就知识性的突破”。这一点我还可以引钱穆《傅斯年》作旁证。钱先生也说傅“不主张讲通史”,说有“某生专治明史,极有成绩”,傅先生却不许他上窥元代,下涉清世。钱穆不以为然,认为若不能“上溯渊源,下探究竟”,怎么可能“真于明史有所得?”所说之事是否为真,我无处证实,但钱、傅“专”与“通”相互对峙,严、余两弟子相关忆述甚多,这是没有问题的。

二是沈先生强调必须讲求史学的外缘即意义和作用。这也可以分成两部分。

首先是从学理上说。沈先生说他不敢相信人类的历史也同自然界的历史一样,可以“成为一门完全信而有征的科学”。也不同意傅氏主张“不以史观为急***,纯就史料以探史实”,所谓“存而不补”、“征而不疏”,“材料之外,我们一点也不越过去说”。沈先生认为,事实上史料无一不是经过写作人主观的选择与主观的组织而成的,无论他存心如何公正,写出来的东西总是表现他个人的思想与识见,绝不能说是客观的。史书所载只是“史事”而不能说是“史实”。史学是史家与史料的互动的结果。历史所研究的过去不是死了的过去,而是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活到现在的过去。

第二则是从史学外缘的意义和作用,亦即与时代的关系上说。沈先生认为史学必须跟着环境的转变而不断变化,“世变愈急,则史学变得愈快;世变愈大,则史学变得愈新。”历史著作之所以不断求新求变,因为“我们大都抱着鉴往知来的目的去读历史,一逢世变,便想从历史中探寻世变之由;求之不得,自然就不满意于现有的史书,而要求重新写过。于是乎每一个新时代必有好些根据其时代精神所改修过的新史书。”他不赞成所谓纯史学,史家成为象牙塔内的玄思冥想者。他认为傅先生关于历史研究的定位和写作的形式已经过时,那是兰克时代的产物。他担心:与时代隔离的纯之又纯的史学,如何维持不断的创新力以免于枯竭?又如何得以接受外界不断的刺激而产生新观念,写作新史书,以完成新史学呢?所以沈先生主张史学还是要回归于社会,回应时代,尤其是史家对时代和社会的看法。

沈先生关于治史的观念,大约是因为和我前几年的思路比较吻合,感到特别地亲切。但在我因为要做这项回顾性质的工作,前贤的书读得稍多之后,觉得问题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这里实际包括了两个需要讨论的问题:一是史家与时代的关系;一是史家治史的史观和史学方法,也包括“通”与“专”等不同的学术风格。从学术史回顾角度,第一个问题比较重大,关系到百年史学的评估;后一问题,见仁见智,只能共存共容,我看不必求同。

关于史学与时代的关系,从百年过程来说,恰恰不象沈先生所忧虑的那样(当下怎样,又是另一个问题)。正如第一节所述,由于特殊的情结,中国新史学与时代的关联实在是非常紧密的,有时紧密得离了谱,产生了负面的效果。这方面,反显出了史语所的某种“***人格”。自然,正因为“救亡”的情结强烈,新史学在对中国历史整体认识方面所作的努力是艰辛的,争议多,所积淀的成果也不少,以致直到今天,我们还在不断咀嚼,不断重复。

历史学永远是现在(怀抱着未来追求的现在)与过去的对话。这不是什么人的特别发明,而说的是一个事实,自有史学以来就存在的事实。所谓孔子“春秋”笔法,一字褒贬,不也是史实的“灵魂”在与“过去”对话?史家首先关心的应该是“历史事实”,这是他工作的对象,他的独特资源;接着,他必然要思考这些“历史事实”背后的“意义”,并诉诸阅读对象,发挥社会功能,这是他工作的目的,体现其价值之所在——他绝不会或者绝不甘心把自己降格为实录文书的“史官”。这些在史家群体里应该是不需共识的共识。

在20世纪,恐怕史学家中很少有人认为中国社会不需要“变革”。胡适在总结傅斯年一生思想演化轨迹时,便说“从他《新潮》时代以来三十多年中,只有一句话,就是希望国家近代化。反过来说,就是反中世纪主义”(《傅孟真先生的思想》)。问题是变什么,怎么变?正是由于对现实变革所持的观念和所取的路径不同,由此而返观过去的中国历史,通过跟过去的重新对话,对中国历史的整体认识,就必歧异多姿。正是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把傅斯年为代表的科学实证派说得过于简单。其实他们自己何尝没有主观意识的渗入,最多只是比别人淡薄些、警惕些(即他们所说的“客观”些)就是了。

或许更关键的,还不完全在自己主观的“价值取向”,因为一个真正的史家都有起码的职业道德,不以自己的所好去“作伪历史”(可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容后再议)。从史学本身来说,最关键的是用什么样的参照系统,来帮助我们透过史实、串联史实,达到分析、认识中国历史整体特征的目的。纯粹的事实归纳,最多只能描述过程,比《纪事本末》、《十通》做得更细密些,在西方也仍属于“传统史学”。何况当时的中国,对“意义”的关心何等强烈:历史发展到今日的中国,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为什么会这样?等等都是悬念。没有比较的参照系统,就无所谓中国历史的特质、特点,也无所谓用废取舍、变革保守,我想,这是不言而喻的。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傅斯年当初关注的“科学工具”有狭隘的弱点,当时和后来的史家都必然要超越他的“新工具”论。历史,人类的历史,不可能象分析一块石头、一种地层那样明白干脆。“社会”,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人群“集合方式”,这是中国旧史学中从不曾有过的概念,到了新史学手里,变成了必须首先面对的大问题。人类学,狭义的体质人类学,只解决中国人种本土产生,还是西来;而广义的人类学,就转化为文化学、社会学——这时候,人文社会学科与自然科学的差异就不可回避。这时候,新史学所要采取的“工具”,就必须从语言学、考古学扩展开去,更多地仰赖于越趋分化的人文社会多学科(社会学、***治学、经济学、人文地理学等等)的帮助。还有一点不能忽视,就是必须依靠外国历史的比较座标——那时主要是西欧北美的历史。顺便说一下,傅斯年自己也意识到了遗漏“社会”一项研究目标的不妥,他在《清代学问的门径书几种》一文提出后人应做的几项工作,第三即为“中国古代的社会学正待发明”(参《傅斯年印象》赵天仪文)。

新史学与“西学东渐”的关系,是一目了然的。中西历史、文化的比较更是热点。问题是待到我们的史学接纳西学的人文社会学科资源的时候,“西学”已经分化为对峙的两支。这就使百年的史学在借鉴“西学”以透析中国历史时,产生了严重的路向分化。

针对当时中国落后于世界潮流,企求现代化的历史走向,在新史学里,以批判的态度重新估量历史,应该说是主流、大趋势。批判过头,才会有另一种声音出来,但也不能说他们就没有批判性的思维。但批判的主要资源似有两大类别:

一种是以西方现代社会为参照座标,以自由主义为主流的欧美思想观念和方***切入批判,重新界定中国历史的特质。这在新史学创建的前期,曾经是一种比较普遍的趋向。例如中国社会历史是一个以家族为核心的宗法社会,道德***治化,***治道德化;高度集权,专制主义,国家利益至上,没有***的个人价值;有国家而没有社会,没有中间阶层(晚近又增加了“公共空间”的概念),没有公民意识或公民权利;是“人治”社会,人情大于法,不重法治;以农为本,主静、主和谐,发展比较滞迟;重实用,不重形式逻辑,不关心抽象思维,以及轻视工商和科技等等。这些见解也常见于社会文化各界的议论和通论(如胡适、***、梁漱溟、冯友兰等),并非完全出于史学家。但无疑它们都是基于中国史实,通过中西比较而得出的中国历史特质的认识。中西历史意韵的不同,其中最脍炙人口的,要数钱穆《国史大纲》“引论”说的:“西洋史正如几幕精彩的硬地网球赛,中国史则直是一片琴韵悠扬也”,“中国史如一首诗,西洋史如一本剧。一本剧之各幕,均有其截然不同之转换。诗则只在和谐节奏中转移到新阶段,令人不可划分”。

另一种是“以俄为师”,以社会主义的“苏式”思想观念和方***切入批判的。以社会主义为路向的,批判的领域就更为开阔:业已存在过的社会,无论东西方、传统的或现代的社会,都必须为社会主义所取代,均属于批判的对象。因此,这一路向的历史学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对五种社会形态“普遍规律”情有独钟,不自主地放弃对中西历史文化比较的深入思考,精力专注于“社会性质”、“阶级定性”、“阶级压迫”、“阶级斗争”等共性概念层面上,对本国历史文化自身缺乏深沉考察和开拓深挖,而与***治的过度关联又或多或少影响到他们的求实求真,生搬硬套的毛病很突出。

但是,我觉得需要指出的,即使在本世纪前半叶,社会主义思想对史学家的影响面要比我们现在想象的宽得多,包括后来分化到另一阵营里的人物,这种影响也还存在。且不说陶希圣,傅斯年就一直自称他是自由社会主义者(罗家伦《元气淋漓的傅孟真》)。这种影响从史学角度说,主要是促进了两方面的进步:一是关心国计民生和下层百姓的生活,对社会不公正的揭示;二是重视社会经济对历史进程的作用。无论是中国古代、还是西方人文传统里,文化形态史观是弥漫性地占据着优势,高度重视社会经济的作用,是历史考察视角的重大转换。有识力的史学家一般都能敏感到这种方法的价值,并不一定与个人的***治倾向相关。这方面典型的例子,就是吕思勉先生。在新史学里,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的兴起,这一路向的推动作用,不容抹煞。但真正在这方面作出较深入研究而富创见的,则要到熟悉西方经济学原理和方法的一代学者手里,突出的如全汉升、杨联升等。

在本世纪诸史学大家中,吕思勉先生可能是治学心态最平心静气的一个。这与他淡泊宁定,素不喜结交知名之士,“埋头枯守、默默耕耘”(《吕思勉先生编年事辑》)的为人风格极相契合。诚之先生治史多取材于常见正史,运用新史料很少,所以不容易被傅氏科学实证派看重。等到严耕望先生关于“四大史家”(二陈、吕、钱,见《治史三书》)一说出,他的地位才陡然升格。严耕望的不拘门户、慧眼识贤,令人敬佩。但先生博通周瞻(二十四史、《三通》熟读数遍)、著述极富(不少于五、六百万言),以及第一个用语体文写出通史(四册《白话本国史》,1920年起写作,1922年出版),开风气之先等等,亦属实至而名归。

诚之先生受家学的薰陶,早年即入史学一路,或者也可以说是自学成材。虽然也有许多论者以为他与其家乡常州今文经学关系至深(他教中学时的学生钱穆就这样说),但对先生一生影响最深远的只是康有为的“大同希望及张三世之说”,至于今文经学只是他辨析史料时选择参考的方法,后来更兼采“今古”两家,左右旁通,决无旧经学的门户之习。读先生遗著遗文,很难见到有像前述诸贤那样关于民族兴亡的大议论。其中与先生的个性秉赋不无关系,此处暂不讨论。但必须指出,先生决不是“两足书柜”,对国祸民忧无所动心的“书斋学究”。最近先生《遗文集》问世,读其时文书信,有两个特点可说:(一)先生极具平民意识。此与寅恪、宾四特重精英文化迥然有别。先生十分关注民间社会的生计,大至水利、赋役、吏治,小至百姓饮食起居,所到之处,必细为调查,对物价波动尤其敏感,至几元几分,均一一载录;更为难得的是,他奔波南北,细心询问农家生活,对他们收支负担,作了许多纪实性的报道。先生眼睛向下,关注民间基层生活,重视社会经济研究,在同辈史家中恐少有与之匹俦的。(二)对社会进化向持乐观向前的心态。他信从社会进化的观点,认为制度的变迁最为紧要,随经济而进,势异则事备,制度的不断变迁,是一定的。这同寅恪的悲观成鲜明对比,似与郭沫若相近。但从其主张自然演进(“自然”者,非偃苗助长之意)的立场看,与郭之激进,更像“同床异梦”(有一点殊可注意,先生论著绝不提及郭,似非偶然)。晚年《自述》他一生思想经历“三次变化”:由钦佩康梁向往大同,进至信服法家,1930年前后转而服膺马克思学说。先生辛亥后,因不满“******作风”,“遂与***治卒无所与”,一生也绝少参与社会活动。因此,作为他的后辈,对其服膺马克思学说如此之早,实着有些惊诧。细想之后,似乎也不突兀。如将1930年有关遗文《沈游通信》与晚年《自述》互读,即知理想大同(“于此主义,深为服膺,盖予夙抱大同之愿”)与重视社会经济(“马克思之说……大抵抹杀别种原因为非,然生计究为[社会发展]原因之最大者”)实为先生服膺的两大内在因素,而平民意识则为更深层的心理根据,与前此的思想路向实一脉相承。难得的,他之接纳,出诸学术追求,不沾激进情调。例如他从不主张中国有奴隶制社会,对历史上的贵族***治、民主***治持论公允不偏,也不赞成“阶级斗争”、“阶级”之说,俱与郭沫若相违。至此,我方始领悟寅恪先生所言“不要有桎梏,不要先有马列主义见解,再研究学术”的真谛。这绝不是要情绪性地排拒马克思学说,而是说必须基于自身***思考的基点之上,信则信,疑则疑。因此他晚年对把马克思主义弄成教条十分反感,也是自然的事。

诚之先生因参编《古史辨》第七册,后人也有误派他为“疑古派”的。先生与顾氏出发点最大的不同,是一心旨在“建设”。入至近世,编著新式通史,吕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先驱者和开拓者。他不仅留下了两部通史,四部断代史实际也是先生计划中的大通史工程的一部份。先生自云,他是以“理乱兴亡”和“典章制度”两个板块构成他通史的大框架。两者相较,史家共识,先生在“典章制度”方面所留给我们的财富最堪珍贵。今之讲史、治史者仍时时翻阅,受惠不已。这固然是潜心积累、锲而不舍所得慧果,但决非只是抄书。治史者都有体会,制度研究,特别是贯通古今、涉及全方位的制度渊源沿革,从细琐繁复、茫无头绪的材料中梳理出线索脉络,没有分析综合、比较鉴别的功力,决难摸到边际。先生于著作中常透出一些精彩议论,知道他实得益于对社会学、人类学等新知识的吸收,社会经济、社会组织、社会生活都进入了他的中国通史,实为中国社会史研究的先驱。先生治史***特行,不屑追逐时势。例如他一方面颇推重今文经学“三世说”,怀抱“大同世界”的理想;一方面又认同法家的“督责之术”,以为可以有用于节制资本与权力之无限。在《先秦史》的结论一节,特别说到老子“邦治之世”、孔子“大同理想”,从其追求的人类境界有“不可移易”的道理,但“徒存其愿,而不知其所由至之途”,实在是“说食而不能获饱”,坠入空想,所以研究考察社会制度变迁所须条件和必不可少的过程特别重要。后来的“农业乌托邦”实践,证明诚之先生确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具有历史的预见性。

对于要不要运用社会科学理论于历史研究,也有许多批评。严耕望先生在《治史三节》里多次说到,他赞同运用各种社会科学方法与理论作为治史工作的辅助工具。但各种社会科学理论在史学的运用也各有局限,不能恃为万应灵丹。他特别反感每一论题大体都先有了一个结论或意念,这个结论或意念是由他们奉为神圣的主义思想推演出来的,然后拿这个结论或意念作为标准,在史书中搜录与此批准相合的史料,来证成其说。中国史书极多,史料丰富,拿一个任何主观的标准去搜集材料,几乎都可以找到若干史料来证成其主观意念,何况有时还将史料加以割裂与曲解。这一批评在今日仍当为我们治史的人时时警惕,而其所指俱有事实根据,毋需例证。前即硬指西周为“奴隶社会”,后则有“”评法批儒,发展到了极致,参与其中的不少亦是名忝史林的人。

对社会科学理论的误用,除了***治的原因外,也多半有功利之心的污染,久处鲍鱼之肆,平时弄习惯了,不以为非。随手就可举出一例。现行的许多《通史》在每一大王朝末,必大书阶级矛盾尖锐,以作农民起义爆发的背景。到大明王朝,万历皇帝为三皇子婚礼动用户部银二千四百万两,敕令湖广、山东、河南三省拨田四万顷于福王,这两项都是必写的。黄仁宇就揭穿两事俱不实。前者是皇帝故意出难题,要知道这二千四百万的数字,等于整整三年半全国的收入银两的总数,稍用脑就知道怎么可能?当时也果然把户部尚书杨俊民吓死在任所,万历帝总算达到了报复朝臣力阻他想立常洵为太子的目的,出了一口恶气。后者先没有弄清这是给“佃金”(由地方***府所交的官田现金津贴),而不是直接赐给由其自己管理的“庄田”,这数字又是皇帝漫天叫价,明知也达不到;福王实际年收入是二万两,离此“指标”远甚(详参《放宽历史的视界》“明《太宗实录》的年终统计”)。久治中国古代史的不会不知道,我国古来对数字没有概念,成千成万大而化之说的不少。“千百万”,是千万还是百万?说的人嘴无遮拦,无非极其形容。例如崇祯时堵允锡上奏,说“长沙、善化两邑,旧额百万亩,令人藩封者,且七八十万亩”,日本学者清水泰次在1928年就作文考证,证明堵纯属“信口胡说”(《投献考》,转引自黄仁宇前书)。数字不顾史实随己意夸大,也包括了很权威的所谓“封建社会中国农民要交地租七成、八成”说法,到了我接触地方经济史时,才弄明白这是一种“数字游戏”(专题研讨时会说到)。为什么会闹这么多的笑话?就是先入为主,屈从风气,见了这等材料,不假思索就用上,甚至不惜在数字上做手脚。这种“以论代史”,在“”前就已经很厉害,不是到了“”时期才这样。

余英时也介绍过杨联升先生在这方面的一些见解。杨先生为清华经济系出身,早年对经济学和社会经济史有浓厚兴趣,后来扩展到社会科学的其它领域。恰好40-50年代,史学和社会学科合流在美国蔚然成风尚,先生原有的治学倾向也因此发挥到淋漓尽致。他的《侈靡论》从中国传统经济思想史上发掘出一种近乎现代凯恩斯以来所强调的关于消费的理论。到60年代,在欧美“汉学界”主张以社会学科代替汉学的人逐渐多起来,并在《亚洲学报》上展开热烈争论。杨先生始终守住一条,“训诂治史”是治史的基本立场,如果解释与事实之间发生冲突,则必然尊重事实,放弃解释。他对美国“汉学”后起之秀往往富于想象力,抓着几条感兴趣的史料便急着运用,“误认天上的浮云为地平线上的树木”,妄发议论,提出了不客气的批评(参《钱穆与中国文化》“中国文化的海外媒介”)。这种风气,据我所知,现在的美国“汉学”研究中还时有发生。我们也应以此为戒。

这些都说明“实证”与“诠释”,并不注定是相互对立的,关键在史家必须遵循基本的史德。它们理应成为一对好朋友,互济互补。我们很难舍割任何一方。

除了上面说的基本路向外,也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治史路线,其中以钱穆、陈寅恪最具影响,我想陈垣先生亦当属于这一类型。现在一般有称之为“民族本位论者”的,也有呼之为“文化保守主义”的,还须仔细推敲。他们的研究,一方面也接受了来自西学的影响,实证的、逻辑的论述方法,以及人文观念的关照,都有许多与古贤迥异的新识见,另一方面却极端反感对本国历史文化的虚无主义态度和浅薄狂妄的进化观,以及似是而非的“文化自谴”(将我们当今种种罪恶与弱点,一切推诿于古人),力持对本国已往的历史必须有“温情与敬意”(以上为钱穆《引论》所言)。强调“国可亡,而史不可灭。今日国虽幸存,而国史已失其正统,若起先民于地下,其感慨如何?”(1929年陈寅恪《吾国学术之现状及清华之职责》)对于他们,典型的社会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都视之为“保守”,自在情理之中(如胡适就讥讽寅恪先生颇有“遗少”气味)。时至今日,这种印象仍磨灭不去,如认定“陈氏史学是中国现代学人对古代传统史学的总结,从陈氏起,也就宣告了中国传统史学的终结”(任继愈为《陈寅恪先生史学述略稿》所作“序”),或者说“陈寅恪是继王国维之后的唯一中国文化亡灵守护人”(李jié@③语)。我知道后者与前者的意味南辕北辙,决不可相混,但有一点是明白的:我们今天当如何评估这一类型的学者,仍是一个未有确论的悬案。个人的认识已写在《历史检讨的视域及其多义性》一文中,此处不再重复(载《中西文化交流》1999年集刊)。

余话

“回顾”行将结束。很明显,这里给出的只能是极为粗略的轮廓,主要着眼于本世纪史家的治史路向。有关诸史家具体的研究成果以及诸多精警的学术创见,待到相关专题讨论时,将尽自己所知,酌情地再作推荐。

20世纪史家的各种治史路向说明,从重估中国历史的同一源头出发,冲出的却是两条河床:一种是实证的、逻辑的、工具性的,他们关注的重点在“我们的历史是什么”;一种是价值的、体验的、批判性的,他们关心的是“历史给了我们什么”。正因为如此,要说20世纪史学的精彩,正来源于这种内在的紧张,才显得出它多姿多彩,特别耐人寻味。一旦这种紧张,因外在的或内在的原因消失,史学也就会失去它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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