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等乘“阿波罗号”首次踏上月球,成为20世纪最激动人心的壮举之一,当时全世界5亿电视观众目睹了这伟大的一幕。月亮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它再一次被证实并非是梦幻的世界,它的表面是由平原和峰谷组成的荒漠,还有许多巨大的陨石坑,它只不过是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是离地球最近的天体。
尽管月球上是死寂的黑暗,但月亮反射了太阳的光芒,因而在中国人的眼中永远是亮着的。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国家的人民像中国人一样怀有如此深厚的月亮情结,月亮在中国已形成了一种与中华民族的伦理、审美、哲学等密切相关的文化,它可以入诗、入文、入歌、入画,可倾听、诉说,吟之、唱之。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的月亮的确比别国的“圆”。
夜深人静,视野无限,自然易形成与月亮的对望和交流。幅员广阔使得中国的月亮具有神变的魔力,清辉洒向山中林间、大漠边关、江海平原,思家者、孤寂者、伤怀者、壮志未酬者,或沧桑悲凉,或凄迷哀婉。月亮被赋予了血肉和情感,能随人心沉浮,喜则“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悲则“明月,明月,照得离人愁绝”。
乡愁的月亮。“家”是长在中国人心头的一个结。自古就“父母在,不远游”,儿行千里母担忧。挥之不去的乡愁是游子歌唱的主题。游子离人征夫憧憬团圆,抬头望月,低头思乡。南朝陆琼《关山月》写战士守着凄清肃穆冷峻的边关月亮,过着单调寂寞艰苦的戍边生活:“团团婕妤扇,纤纤秦女钩。乡园谁与共,愁人屡益愁。”望着圆月,想到婕妤巧手做成的团扇,望着月牙,想到美丽女子罗敷的笼钩,使人由此联想到征夫对妻子的思念。宋词人蔡伸《苍梧谣》:“天!休使圆蟾照客眠。人何在?桂影自婵娟。”不言之中,也尽是一片深挚的思念。
伤痛的月亮。无处可遣的伤痛情怀在古诗词中无处不在。南唐后主李煜“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月中的亡国之痛才是最凄惨的;宋代的苏轼“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月下的失妻之痛才是最苦楚的:宋女词人朱淑真爱情不幸,只有对月抒怀:“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在无奈中企求月亮同情。
审美的月亮。宁静安闲中看月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美学家宗白华说:“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盛唐时期孟浩然、王维早年求官不遂,退而寄情于山水之间,所作田园诗多有清丽淡远之作。二人的诗中月亮的形象是秀美安谧的,自有鸟鸣山幽的意趣,如孟浩然的“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王维的“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尤其是他的“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更是他“弹琴赋诗,啸咏终日”生活的写照。
旷达的月亮。文人的旷达常表现在借他人之杯,浇自己之块垒。邀月、赏月、吟月、玩月、眠月,文人离不开月亮,就像他们离不开酒,“拟把疏狂***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宋朝柳永《蝶恋花》),于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宋朝柳永《雨霖铃》)。
李白是个典型,虽然难以猜测他到底把酒问月多少回,但是抽掉他诗中的月亮,他就不成为一个完整的诗人,他的热望、他的追求、他的忧愤、他的恣肆、他的浪漫情怀就要大打折扣。“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峨眉山月歌》),有寄友情于自然的清思;“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渡荆门送别》),有从蜀地初到平原的喜悦;“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梦游天姥吟留别》),有梦中畅游的放达,这些都在一片月辉中得以渲泄。“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哭晁卿衡》),明月在这里被比作晁衡高洁的人格。至于“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这更是古代文人抒发郁闷的点睛之句。“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宿五松山下荀媪家》),素洁的月光照出了对老妇诚挚款待自己的感激之情。他居然还有一首描写工人月下冶炼的诗:“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皎洁明月和火热的炉膛及工人被映红的坚毅的脸,组成了一幅生动壮美的***画,诗人的平民情愫昭然可见。
民俗的月亮。月亮在中国的民俗文化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主宰婚姻,象征丰收和团圆。月老是神话传说中主管婚姻之神。李复言《续幽怪录》中记载:“杜陵韦固,少孤,旅次宋城,遇异人,依囊坐,向月检书。固问,答曰:‘天下之婚牍耳。’固问:‘囊中何物?’曰:‘赤绳子耳,以系夫妇之足……虽仇敌之家,贫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逭。’”
春夏秋冬月亮最美是中秋,“月到中秋分外明”。自古以来人们都喜爱在这个时节饮酒舞蹈,庆祝丰收。中秋又是“祭月节”,它源于远古人类对自然的崇拜。古代帝王的礼制中有春秋二祭:春祭日,秋祭月。宋代,民间中秋赏月之风极为兴盛。《东京梦华录》描写北宋京都赏月盛况,“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至于中秋节吃月饼的习俗则源于朱元璋起义的传说。当时,朱元璋领导百姓反抗元朝暴***,约定在八月十五这一天起义,以互赠月饼的办法把字条夹在月饼中传递消息。(有关中秋的民俗详见本刊2012年第11期《万般风情话中秋》,编者注。)
(选自《中州古今》200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