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轼是宋代文学史上的文坛领袖。他采取的"以诗为词"的手法将文人以诗的形式来表现的题材和主题都写入词中,于是"东坡词颇似老杜诗,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刘熙载《艺概》卷四),反映了以前词人所没有反映的广阔的内容,表现出浓厚深沉的文化意蕴和时代精神,已使他与前代词人从本质上区别开来,使词进入了雅文学的领域并使之成为宋代文学的代表,对后世的影响深远。
关键词:苏轼 以诗为词 题材 意境 音律
“以诗为词”这一命题最早是由北宋诗人陈师道在《后山诗话》中提出:“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入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历代诗话》本,中华书局,1982年)自此以后,苏轼“以诗为词”,改变了传统词的创作道路,开拓了更为广阔的词的领域。
文学史上素有“诗庄词媚”的传统,人们在填词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考虑什么样的生活、思想、感情才能够用词这一文学形式来表现。如欧阳修作为一个诗、词、文兼善的大家,他的词也是以秀逸的字句抒写其旖旎的个人情怀。至柳永出,在其创作中反映了市民阶层的审美情趣,但仍没有摆脱婉约的风格。及至苏轼,采取“以诗为词”的手法,开创了豪放词一派,可谓使词大放熠彩。
苏轼“以诗为词”是使词雅化的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中国的文化发展史证明,各种艺术形式本来就是相互渗透转化的;苏轼“以诗为词”,更是以清醒自觉的方式推动了这种转化。从宋代文学发展的历程看,苏轼完成了从欧阳修开启的诗新运动,并把这一运动扩展到了词的领域。像韩愈打破了诗文的界限一样,他打破了诗词的界限,开拓了词的题材,提高了词的意境,并把诗的表现手法运用到了词的领域,终于使词摆脱了乐曲附庸的地位,成为***、自由的新诗体。以《水调歌头》与[江城子]《密州出猎》为例。首者是化用唐诗的代表作,点化的唐诗有“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李白《把酒问月》)、“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月下独酌》)、“已悟化成非乐界,不知今夕是何年。”(戴叔论《二灵寺守岁》)、“惟应洞庭月,万里共婵娟。”(许浑《怀江南同志》)等。这决不仅仅是一种外在形式上的化用,而是将诗的内在品格和其中的文化信息向词移植,以词的艺术形式来表现诗的内质。后者则用了《三国志吴主传》、《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梁书张充传》和《诗经》中的典故。用典是诗的表现方法,词大量用典就必然要加深词的历史感和现实感,与晚唐五代词风越来越远,而与诗则越来越近。总结起来,苏轼词化用唐诗,大量用典,以议论入词,语言刚健,不依音律,独标篇题等种种特点,使苏轼词打破了“诗庄词媚”的界限,将词提高到雅文学的档次上来,使得词的乐谱失传以后,词却成为千古流传的艺术瑰宝。
苏轼使一个才分高瞻,抱负宏远的人物,他的“以诗为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轼“以诗为词”,内容、题材的扩大
在苏轼看来,词与诗一样,使可以用来表现社会的盛衰和历史的兴亡,抒写作家的胸襟回报和人生际遇的,而不应一味沉溺于酒宴歌席、男欢女爱之中,并积极地付诸于实践。
苏轼在其词中描绘了江河的壮丽,表达了对历史英雄人物的向往之情,抒发了渴望为国建功立业的怀抱,也流露出“人生如梦”的惆怅情绪。这都是对词表现重大社会题材的新开拓,如他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苏轼在这首词的小序里写道:“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咏物怀人,本事传统诗歌中经常表现的主题,但苏轼却将它移入词中。通过望月怀人,表他了对手足同胞真情四年和热爱人生的执着态度。也反映了作者处于逆境之中而能达自持的积极乐观的精神。这首咏月词,构思奇,飘逸空灵,是历来工人的中秋词之绝唱。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评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显示了苏轼“以诗为词”进行题材改革的成功和社会对苏轼改革成就的认同。胡寅在《酒边词》中也称:“及眉山苏氏,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婉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隶,而柳氏为舆台矣。”
二、苏轼“以诗为词”意境风格的创新
苏轼词扩大了词的表现范围,也给词带来了意境和风格上的创新。他在第一首豪放词――[江城子]《密州出猎》中描绘了射猎时的壮观场面,表现了决心抗击辽、西夏侵略者的爱国激情,完全摆脱了描写男女私情的狭隘局面。他对此也颇为得意。在《与鲜与子骏书》中说:“近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苏轼文集》,中华书局,1986年)尤其是“呵呵”笑声中传打出自信的天真神情,900余年后的我们仍然那样真切地感受到了。又过了10数年,苏轼“以诗为词”“自是一家”的面貌形成。
“歌词本是要‘绣幌佳人’,‘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欧阳修《花间集序》)来歌唱的。而苏轼之词竟要东州壮士“吹笛击鼓以为节”“抵掌顿足而歌之”,并为其“壮观”而得意。显示了苏轼有意开拓新词境,以反对风靡词坛的“柳七郎风味”,提倡一种具有阳刚之美词风的意愿。在愈文豹《吹剑序录》中有一段文字记载:“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如何?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说郛》卷24,商务印书馆,1930年)由此说明了苏轼词富阳刚美,体现了苏轼词风对传统词风的突破与创新。
三、苏轼“以诗为词”突破了传统词的音律形式
关于对传统词音律的突破,后人多有微词。李清照酒因为苏轼词的“往往不谐音律”称之为“句读不葺之诗”(《李易安词论》)。常被误解为苏轼词的豪放,本在于有意识的摆脱音乐形式的束缚,甚至以为苏轼不通音律。其实,苏轼精通音律,而且对歌词的协律要求也很重视。王灼的《碧鸡漫志》卷二中云:“东坡先生非醉心于音律者,偶尔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并笔者始知自振。”(《词话丛编》本)主张“细琢歌词稳称声”(刘熙载《艺概・词曲概》),使词能协律不可歌。但苏轼毕竟是诗词大家,有着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崇高的道德情操,再加上其人情洋溢的才情,使他的词“横放杰出,自是曲中缚不住者。”(胡仔《苕溪渔隐丛话》晁无咎语)增强词的抒情功能,对于词来说,也是重要的突破。
苏轼“以诗为词”的历史意义是使词雅化,使词成为一种***的抒情文学样式,使词成为“一代之文”。他不仅使词真正成为表现宋代世俗精神的艺术形式,也是把以人的感性为基础的世俗精神提高到了生命本体的高度,从而为人们提供了寻求新的人生模式的可能。继而开创了豪放一派,给后来词以深远的影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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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胡云翼选注.宋词选[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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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愈文豹著.吹剑续录[M].商务印书馆,1930年版
[6]陈师道著.后山诗话[M].中华书局,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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