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邢增仪大姐对我来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的手中有一本她写的《海语》,我看得很仔细。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她,大姐更不会认识我。这是我的性格决定的。有事不会求人,没有事情更找不出理由见人。这次能有机会见面,是因她策划了横渡琼州海峡大赛,我受单位委托,进行全程报道。
在金银岛酒店那间暂时属于她的套间办公室里,人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我刚刚进去,还没有与她进入话题,手机响了。我来到酒店的走廊接听电话。来电者是我十几年未谋面的儿时伙伴。
他兴奋地叫着我的名字,我也兴奋地答应着。
他问我现在什么地方?我说在海口。
他愣了一下,问海口在哪里?
我告诉他海口是在海南岛的最北端之后,他问了一个令我许久都不能原谅的问题――海口是个县城吗?穷不穷?……
我真的无法原谅他,他不仅打断了我与邢增仪女士的交谈,并向我抛出一个近乎无知、荒唐的问题。
这一年,海口已经成为省会城市12年了。
我回到邢女士面前时,没敢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我来之前还在看她写的关于海南的那本《海语》,我生怕这样的话题会让大姐在心里写出另一本《海语》。
后来,我把这个经历告诉给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也理直气壮地打电话把那个伙伴臭批一通。直到后来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我的理直气壮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从那时起,瘪了的皮球一直没有理直气壮地鼓起来过。
2001年夏,我和几位同事去北京开会、考察。首先要去北京音乐台,按照对方电话里的指点,我们来到距离目标很近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到台址。在路边刚好遇见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姐,看样子她应该是附近的居民。
我的一个海南同事上前问她北京音乐台在哪儿,她盯住我们看了一会儿,问你们是外地的?我们说是海南来的。大姐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怪不得”,然后头一摆说:那不是吗,还问!
我顺着方向看时,眼前确实有一栋高楼,但是我没有从高楼的任何地方发现北京音乐台的标志。
看着那位大姐远去的背影,我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惆怅。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为什么我们是海南来的就“怪不得”呢?当我们终于找到了地方后,我觉得真怪不得我们――北京台的同事们正在搬家,这是新址,不是很熟悉的当地人也不一定清楚。
办完事情,我们来到住宿的地方。酒店值班的一位女同志看见我们回来,伸出头问:“你们是外地来出差的吧?”我说是。
她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如实说海口。
大姐自言自语地说:“海口?海口在哪里?”我说在海南岛的最北边。
她转身问值班室的另外一位大哥:“哎,你知道海口吗?”那位大哥说:“哪儿?海口?什么海口?”我又说,海南省海口市。
那大哥马上说:“哦,知道了,海南岛我知道,椰子树嘛,对不对?你们那里渔民很多吧?!”
我回到房间,从行囊里面取出带来一些海南特产糖果、椰子制品、海南香烟等送给他们。我不是无缘无故地好客,只是想让他们更多地了解我生活的地方,通过这种方式加深他们对海口的印象,哪怕只是一点点。
那一年是2001年。海南建省整整13年了。那一天,我在祖国首都没有了自豪的感觉。
我记录的绝对是事实,是我亲身经历的。我叙述它的目的不是想借此埋怨首都的几位大哥、大姐,更不是埋怨我赖以生存的这个美丽城市。
我没有做过调查,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不了解海口。
记得我当年在做主持人时,曾经犯过一次“播出错误”:我在一个旅游节目中向听众朋友介绍海南时,说海南自古是旅游胜地。节目播出后,就有听众向电台投诉,说主持人不了解海南历史,海南自古是穷乡僻壤、是朝廷流放贬官之地,我为自己的错误感到不安,但也心有不甘:即使不是胜地,也引得文人骚客留下了不少足迹和墨宝,说明它还是可以引人入胜的。
以后,我不再抱着侥幸的心理为自己的浅薄寻找辩解的理由了。我只是期待着,能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海口、喜欢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