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多年来,虽然有过多位中国籍作家得到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然而揭晓时总是花落别家。
鲁迅:“谁也不配拿赏金”
1927年,瑞典科学探险家斯文・赫定在中国考察期间,曾经对刘半农说,他想提名鲁迅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刘半农知道鲁迅的脾气,便托与鲁迅关系更好的台静农告诉鲁迅。
1927年9月25日,鲁迅给台静农回信说:诺贝尔赏金,梁启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这钱,还欠努力。世界上比我好的作家何限,他们得不到。你看我译的那本《小约翰》,我哪里做得出来,然而这作者就没有得到……我觉得中国实在还没有可得诺贝尔赏金的人,瑞典最好是不要理我们,谁也不给。倘因为黄色脸皮人,格外优待从宽,反足以长中国人的虚荣心,以为真可与别国大作家比肩了,结果将很坏。
鲁迅的回信,恰是一篇杂文。然而可想而知,台静农碰了一鼻子灰!
胡适:名利有别两分明
1929年斯文・赫定又将胡适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提名。他不是文学家,但据说他是瑞典国家学会18会员之一,可以推举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胡适那时是提倡文学***的有功之臣,可谓大名鼎鼎。斯文・赫定为他提名,却要胡适将自己的著作译成英文。
胡适的态度,在1929年2月26日前后的日记中可见:“……此事我有我的意见:如果他们因为我提倡文学***有功而选举我,我不推辞;如果他们希望我因希冀奖金而翻译我的著作,我可没有那厚脸皮。我是不配称文学家的。”
胡适很坦诚。“名”我要,诺贝尔文学奖给我,我不推辞;但是要我为了这笔丰厚的奖金翻译自己的作品,我不干!
胡适是留美博士,翻译自己的作品驾轻就熟。但是他为了“文人”的脸皮,宁可不被提名。另外,也许斯文・赫定认为,中国人的翻译水平低,除胡博士外再无他人。
林语堂:四次上榜皆“烟云”
直到现在,还有人说中国文学不能得诺贝尔文学奖,翻译“变味”是主要原因。例如,胡适所说“脸皮”的“脸”,林语堂在一篇文章中就这样写过:“中国人的脸,不但可以洗,可以刮,并且可以丢,可以赏,可以争,可以留。有时好像争脸是人生第一要义,甚至倾家荡产为之,也不为过。”
这段话中的“脸”,如果汉译英保持“原味”,的确难乎其难。
不过,林语堂被推荐的小说《京华烟云》,是他旅居巴黎时用英文写的长篇小说,英文书名为 《Moment in Peking》。林语堂的初衷,是将《红楼梦》译作英文,介绍给西方读者。因故没有译成后,才仿照《红楼梦》,写出了《京华烟云》。据说,《京华烟云》使林语堂四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但他没有得奖。
艾青:荣获提名不吭声
1987年,澳门的官龙耀在《澳门杂志》上发表了《提名中国大诗人艾青为诺贝尔奖候选人》 的文章。据周红兴在《艾青传》里记叙,还有西班牙的戈麦斯、巴西的亚马多,他们一致呼吁,“诺贝尔文学奖应当发给中国的艾青”!
据北塔回忆,艾青夫人高瑛女士日前偶然在一本艾青读过的书中,发现了时任中共中央***治局委员***给一封信的部分抄件:“耀邦同志:我想提议提出巴金、艾青两人作为我们的代替人选,这样似乎更机动而适当。艾青在艺术上的成就和他在国际文艺界的声誉决不逊于巴金,其被接受的可能甚至还略多些。”
巴金:女儿言称不知情
巴金的作品影响了几代人,将他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本来就是实至名归。***和将他议定为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人,毫不奇怪。
在此之后,美国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作家提名委员会(在美华人作家组成的提名机构)也曾推选巴金角逐2001年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作家提名委员会***团的王海龙,还从纽约致信作家赵本夫,称该团通过了致巴金的邀请函和致敬信,请他接受邀请,角逐诺贝尔文学奖。然而,巴金的女儿李小林和记者通话时,却说不知道这些情况。她表示,巴金即使获得提名,也决不会参加。她父亲早就说过,他是为中国人写作的,对获什么奖一点都不感兴趣。
钱钟书:幽了一默引火星
1985年冬,女记者林湄通过关系,在北京采访了钱钟书,他称采访者“瓮中捉鳖”。当林湄问到诺贝尔文学奖时,钱钟书问他们是否知道萧伯纳的话。他以《围城》的诙谐调侃:“萧氏说:‘诺贝尔设立奖金比他发明炸药对人类的危害更大。’当然,萧伯纳自己后来也领取这个奖的……”
采访后,林湄写了一篇文章,在香港《明报》上发表。不久,《香港文学》摘录了钱钟书对诺贝尔文学奖的看法;《文艺报》又综合几家报刊的说法,于1986年4月5日在报眼编发了新闻稿。
通过“贩买贩卖”,钱钟书成了大胡子萧伯纳。他给林湄写信说:我已收到三个不相识人的来信。一个说,“《文艺报》把你的话在那么显赫位置发表,是否你代表***喉舌?”一个说,“你有资格获得该项奖金,发表了那席话于自己很不利,不客气地说,等于‘自掘坟墓’!”一个说,“你像狐狸吃不到葡萄先嚷葡萄酸!”
王蒙:平常心态对提名
2000年后,王蒙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消息风生水起。提名小组曾做过民意调查,王蒙、巴金以90%以上的得票率名列前茅。据说,该提名委员会还将提名王蒙参加诺贝尔文学奖评选的信件,以及美国各界名人和团体支持提名王蒙的签名,寄往瑞典。
对此,王蒙很少谈及。他只是说,瑞典皇家学院每年都会寄出很多要求推选的信件,但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有一套很严密的组织和过程。面对每年几千个提名,会不会接受就很难说。王蒙承认,确实在1994年受瑞典科学院终身院士马悦然之邀,推荐五位中国作家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但这件事遭到诸多误解。
李敖:借鸡下蛋得“双赢”
2000年,李敖的《北京法源寺》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消息从台湾发出,海峡两岸舆论大哗。好个李敖,总是“有话说”。时而说,自己的白话文五十年来五百年内都是中国第一;时而说,我获诺贝尔奖的几率比当“总统”高;时而说,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中国当今够资格的不止我一个,但放眼台湾,就我一个!我是最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台湾当局查禁我的书,台湾文建会甚至不承认我是作家,我现在获得提名,对他们是个绝大的讽刺!时而又说,我没有“信心”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因为这个奖100年都不颁给中国人,他们绝不会轻易给中国人颁奖!
嬉笑怒骂,亦庄亦谐,李敖的风格。他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北。不过,随着他的提名消息和他的“本我”传播,《北京法源寺》一书洛阳纸贵,甚至连门可罗雀的法源寺也变得车水马龙。
除以上八位外,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据说还有以“卑贱是卑贱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名世的诗人北岛,还有小说家贾平凹、莫言等人。不言而喻,他们都未获奖。不过,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中国籍的文学家们,都能够正视“诺贝尔奖”的价值,或当名声在外的托尔斯泰,或做“言行不一”的萧伯纳――总会有人获得高尚的“通行证”!
(摘自《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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