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一本有关水墨画家武艺的书,在看到一张照片时我不禁笑了起来,照片是一张武艺与其弟妹三人儿时的合影。令我笑的是照片的注释“我和妹妹武术、弟弟武将在一起”。“武艺、武术、武将”,取这样名字的父母一定是想孩子们能练就一身本领,闯荡于江湖。
文脉
和武艺的交谈中这点得到了印证。作为家中的长子,父母是想孩子能有一个糊口的手艺,因为家中祖父、父母酷爱丹青,于是学习绘画成为幼年的武艺即便不想为而必为之事。事情或许只能回头看,已为人师的武艺多年后才明白当年爷爷、父母对自己的艺术教育使他受益终身。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影响,至今让这个出生于东北的天津人心中至今尚存着祖籍情节。
天津作为较早开埠的城市之一,它一方面接受着外来的冲击,一方面背靠着传统文化最为根深的皇城,这种交融对于水墨画的发展既迥于江浙又别于海派,呈现出新颖的风貌。这或许可以在今年3月初北京丹麦艺术中心举办的李津、武艺、刘庆和三人的联展上窥见一斑:这三个天津人展现出了水墨发展的某种新迹象。
说到中国水墨画的创新与变革,不知经过了多少代人的争论和尝试。武艺所敬仰的恩师卢沉先生在教学当中一再强调水墨要面对当代。毕竟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度”的把握实属不易。如今的武艺对老师的思想有了深刻的理解,但是当时他和所有画画的人一样,画素描,临摹,谁会像李可染所说,能做到“用最大的功夫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一切都不确定,或许也根本是无意识。
画格
1985年,正值中国“美术85思潮”萌动之时,这对学院教育的冲击自不待言。当时武艺刚刚来到中央美院国画系学习,回忆当时的国画系的情形不无风趣地说:“那时新潮运动,每天都有很多讲座,我们是一年级,听完讲座回来有砸砚台的,有折毛笔的,似乎中国画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对于前卫的思潮,武艺显得有些滞后,没想明白的事情不急于去做。之后的上学的日子还是在白天写生,晚上临摹的日子中度过。但是画家自己内心却也在思考:“笔墨毕竟是性情的产物,为笔墨而笔墨未免显得概念和表面。”在90年代后,武艺陆续创作了《辽东组画》、《夏日组画》、《黄村组画》、《大山子组画》等一批水墨作品,引起了学界的注意。范迪安评价这批作品为“现代逸品”。“逸品”是古人评画的最高品格,当然也是一个古人的概念, 加上“现代”二字则是说画作本身面向了当代社会,不再是单纯驰骋于古人的笔墨形式之中。他在笔墨形式的突破确实是有贡献的,这点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肯定。
如果你有一本记录武艺近20年创作历程的画册,从头翻到尾,给你的感觉一定会是捉摸不定,难以言说的,这是很多了解武艺画的人的共同感受。 他近些年的绘画《节日》系列、《新马坡组画》等,画面越来越简单,而画面背后的情感也越来越本真。《新马坡组画》系列中多幅出现火车的形象,这和他童年对蒸汽机车的某种情怀有关。笔墨在宣纸上游走,两者稍有接触瞬间就会有痕迹留下,这注定了这种传统的艺术形式在表达人真性情方面独存的优势,至少在这点上,武艺的画最大程度上保留了下来。即便是要表达自己记忆深处的事物,但也是自己当下对它们的感受。在《新马坡组画》中,兵士打仗的情境在画面中经由加工风趣的表现出来,画面简单的仅存某个细节。在武艺一时心血来潮,根据他对儿时小人书的模糊记忆创作了一批这样的作品后,他真的搜集了一批小人书,想认真的进行再创作,结果发现已然没有了兴致,只能作罢。瞬间灵感的捕捉让他规避了很多画家作品***式画的痼疾,从而艺术有了更多样发展的可能。
性情人
武艺也曾很深刻的研究过学院派,以水墨写实的规范来看也不失为一个高手。有人也曾说武艺如果沿着其师卢沉的笔墨路子走下去,在当今画坛也是一位大家。他将构成如今创作中不同于前辈的原因归结为“性情使然”。随性随然,画如此,人如此。朋友都知道武艺爱喝酒,曲水流觞,把酒作画,这古文人最惬意之事在武艺身上部分的保留,说部分是因为武艺作画不爱热闹,喜欢独自一人思考、绘画。很多艺术家都有自己喜欢的题材,那么武艺画了那么多题材的画,最爱那一类呢?“最喜欢谈不上,但是看到画的那种人物骑木马耍大刀的形象,自己都会笑”或许武功、嬉戏是武艺内心的抹不去一种情趣吧。
画画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进入收藏情况则不同。传统国画如今依然有它生存的空间,主要的原因是它还有广阔的收藏市场,但是武艺这种“误入歧途”的中国画会有市场吗?曾经有一个藏家在90年代中期就“看上”了武艺的画,但是因为武艺的画总在变,藏家一直没有动手,观察了好几年,直到2000年左右才开始收藏武艺的画。所以武艺说:“接受我的画需要时间”。如今武艺的作品在一级市场上也能卖到25000元/平尺,这是时间检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