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主张:
酒文化源远流长,酒中真味谁尽知?酒能壮胆,酒亦能乱性;酒能添力,酒亦能坏事;李白有诗云:将进酒,杯莫停,人生得意须尽欢!俗语也有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还有歌词云:酒干倘卖无!但这只是酒是佳话。不知你有车否?你应知酒后驾车的这冲动的惩罚吧?唉,酒这般若汤!
关于酒的话题,说来长了,大约自有人类生活以来,酒便与生活密不可分,御寒、治病之类的功用暂且不说,就在男人们之间,不能饮酒,似乎就少了点趣味。酒属阳,性上升,用它来点染一下男人们交往时的气氛,的确再合适不过。
于是,便有酒文化。
我以为,其实酒成为几乎是男人的专美(嗜酒的女性大致多具男性脾气),大约在于两性之间思维的不同,男人的思维多近于精神,女人的思维则多属于物质,而酒的好处,乃在于其最能激活精神,而精神焕发,让“精神”之筵大快朵颐,实在是男人们生活中最快乐无比的事(太专注于物质的男人们,当然不在此列)。我这么想,自然不会是毫无理由的,自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晋代刘伶,其夫妇便是最好的例子:刘伶好酒,夫人十分反对,以为饮酒之事,“必宜断之”,其“非摄生之道”也,而刘伶对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据说刘伶后来曾醉得不省人事,被人当做死人埋了,不过,三年后他居然未死,又从土里爬了出来,自然,他成了酒仙,千古传扬!现在想来,这段醉乡轶事,实在很有意思。
李太白就更令人艳羡不已了,诗仙有一半是酒仙,有酒乃有诗,有酒才有三首《清平乐》,“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太白一饮,贺知章解下腰间金龟,高力士屈身为之脱靴……这独步千古的奇士,他的生平,酒为他做着注解。
95岁高龄才刚刚驾鹤西去的一代翻译大家杨宪益先生,除了译介中西方文化经典之外,饮酒也是一份好传奇。先生终生好酒,海量惊人,年轻时漫游到埃及金字塔旁,一术士见之,大呼诧异,曰酒神附尔体,不久当邂逅酒神之乡的美女成为终生伉俪。杨先生视之为异端邪说,不料术士却反复说:那个金发美女在等你!……不久,杨先生果然在英伦碰上了英国美女戴乃迭,结为夫妇,夫妇二人比翼齐飞,将《红楼梦》《离骚》《楚辞》《儒林外史》以及鲁迅、沈从文等等“渡”往西方世界……佳话乎?绝配乎?酒是最好的桥梁。据说杨先生每日必饮酒才能工作,戴先生也为之准备好酒。90岁前,如有人访杨先生,先生必以酒代茶相陪,常“浮一大白”,令人惊奇!
我原不饮酒,当年也曾被人哂笑,其时亦不知其中奥妙。后试饮,乃知其中之日月,非寻常日月也。高朋老友相聚,一杯在手,谈趣倍增,至飘飘然时,勇气亦倍增,能吐心中快事,亦可吐心中不快事,惜乎酒量尚不算差,又过于讲究节制,几年以来,从未醉过。有友人言,常醉者自非人态,而从不醉者,亦是人生之遗憾,所谓不从苦处生,焉知福之大耳?一雨夜至某友人处饮酒,酒香而忽不知其厉,饮得十余杯,酒味愈甜,待出门骑车还家,竟“羽化登仙”,在雨夜的街中兀自“飞翔”,两旁行人、车辆皆轻巧穿过,引来阵阵惊呼,头脑似从未糊涂,而手足已然不听使唤(确凿的醉驾!)……何以解酲,惟有一伤,后来终于跌进了泥潭,吐沤一地,鼻青脸肿,青胖紫胀,满身狼藉,挣扎回去,彻夜头晕难当……苦则苦也,事后也不免心生寒栗,然而总可以在友人面前拍拍胸膛了:老子也是醉过的!
有真体验乃有真明白,不然,何以在“五戒”之中赫然列入“酒戒”的佛门,却给酒取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般若(读作波惹)汤”。何以故?般若者,大智慧也。般若汤,岂非大智慧汤?大智慧汤还要“戒”!此话不矛盾?原来佛门处处有机锋,酒即般若,讲的是节制,“酒戒”之“戒”,乃戒其“过度”及“乱性”。道家葛洪说的“小大乱丧,亦罔非酒”,指的也是这个方面。“度”中之酒,舒人经络,载药消瘀,不是你人生的助缘是什么?
醉后方知醒时,一醉方知醒时的可贵。酒名般若汤!
“般若汤”确实是个好名字。关于它,还有些想说的。
说起般若,倒有些离“小资”甚远的感觉。如今随风飘摇的酒气,只要有度,当然是“小资”们的一种标签。
谁人都年轻过,血气方刚,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大约都有些分量,西人倡“酒神精神”,或正与年轻有关――恋爱、作诗、逞逞口舌之能,抑或就出手一击……借酒浇愁,借酒使性,借酒发挥……好一个酒色江湖。
酒的世界令你勇敢,令你兴奋,令你变形,又一个萨姆沙・格里高尔(卡夫卡《变形记》中的主人公)!酒令你做平时之所不为,在无际中行走。
成熟的人与酒成为了另外一种朋友。是啊,我差一点就忘了,酒此时举出了它的学名:般若汤!般若,智慧,觉悟了液态的思想。
你觉悟了,酒就觉悟了。我们不能不惊异于我们先人的智慧,酒居然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佛门初入便有五戒:杀、盗、***、妄、酒,后两者大约可同一,而妄是性(从根本上看),酒是遮(遮止过非),戒酒可戒“乱性”也。
更绝的是,酒中得真戒,大沉沦乃有大提升。不知酒者,不能称为真活过,因为在酒中你可以看见你平日之所不见;太沉沦酒中,最终将成为酒的浮沤。中年如茶,茶替代了酒,而由它们激发的那种文化仍在延续,或茶,或酒,何需分别?
不分别时,便有般若。吾乡水月禅师云:“凿池不待月,池成月自来。”正所谓:
“在一切的顶峰之下
无关的部分会无声地腐烂
只有生存的骨架
屹立在时间中……”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冠;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酒,般若汤――这沧浪之水啊!
我总是对酒有一种敬畏之心。
郑千山,湖南临湘人,生于昆明。1987年毕业于昆明医学院,任某医院医师、主治医师。1993年调入云南日报社,历任春城晚报社副刊编辑、副刊部及科教部副主任、主任、副刊主笔,主任编辑。云南省传统蒙学研究会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九届高研班(文艺理论评论家班)学员,昆明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昆明市作协理事,云南省作协《百家》杂志副主编,《边疆文学・文艺评论》编委,昆明佛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著有《雁语书香》、《溪山品茗》、《三迤人文》、《千山之上》、《悠长的尾音》、《金刚般若的启示》及《小灵通西部行・云南》等作品集14部。获中国国家出版奖、中国新闻奖、云南新闻奖、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成果奖、中国报纸副刊奖等各类奖励50余次,其中《小灵通西部行・云南》获全国优秀少儿***书一等奖、冰心儿童***书奖,2004年入选由、中央文明办、文化部、***、广电部、国家新闻出版署、团中央等7部门向社会推荐的建国以来百种爱国主义教育***书。2005年开始主讲《曾国藩与》《国学概述》《佛学的基本问题》等系列文化讲座,2007年策划创办“云南国学讲坛” ,2009年荣获云南省委宣传部、云南省社科联评选的“云岭大讲坛”优秀主讲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