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6日晚,女航天员刘洋在天宫一号表演太极拳,动作柔和自然,身、形、意俱到,极具行云流水、天人合一的韵味。其实,早在“神九”上天前的一个月,刘洋就向一位“武术指导”学会了这套动作,因为这套动作对航天员在太空中的身体平衡、姿态控制和心理调节非常有益,还可以锻炼身体各部位的肌肉。当时,刘洋和这位“武术指导”约定一定要在天宫一号里表演这项“中国功夫”。这位“武术指导”就是年轻的体质训练教员仝飞舟。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仝飞舟也曾是一位梦想“飞天”的女孩儿。然而,当年高中毕业后,她并没有像刘洋那般幸运成为女飞行员,而是成为北京体育大学体育教育专业的一名新生。毕业时,她是老师和同学们公认的高才生,进入了中国航天医学工程研究所。在研究所里,她是研究团队中最勤奋、协作意识最强的一个人,深得同事们的喜爱和信任。
2009年的仲夏,北京比以往燠热很多,一条重要消息也在研究所内传得火热:中国航天员中心要为“女性预备航天员选拔技术研究实验”招募志愿者!这消息一下子将埋藏在仝飞舟心底多年的“飞天”梦想激活,虽说不是直接去做航天员,但是,能够为航天员担任实验志愿者,起码也可以体验一下准航天员的滋味吧!于是,怀着美好憧憬,仝飞舟第一个报名参加志愿者选拔。
幸运的是,经过全面系统的体检和专家的严格筛选,仝飞舟成功入选,被批准参加所有项目的实验——也就是说,那些用在选拔女航天员身上的测试科目将首先在仝飞舟的身上试验一次,以便获得各种宝贵的数据。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更像是航天员的替身。
顺利通过选拔,仝飞舟还没有高兴两天,实验团队的领导就找她谈话,反复告诉她将会遇到的风险,以及将要承担的责任,让她仔细斟酌并与家人协商后,再决定是否参与实验。直到这时,仝飞舟才知道,参与实验并非浪漫的事情,而是充满风险。放弃还是坚持?那两天,仝飞舟不是没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斗争的结果是:她觉得即便真的为科学献身了,也无上光荣。于是,第三天,她郑重地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实验测试工作全面展开,仝飞舟以无比坚强的意志和超人的耐受力迎接着一项又一项极限考验:头倒位测试、转椅测试、离心机测试、5000米低压缺氧耐力测试……每一项测试都是对生理和心理的一次锻造与洗礼。至今,她对那些测试还记忆犹新,她说:“头倒位测试是一种非常态的倾斜,头朝下,脚朝上,血脉贲张,面色潮红,平日里自我感觉妙曼的姿态那时全都荡然无存。实验做完,汗水洒了一头一身,沾了满满的一衣一裤。”她还这样描述转椅测试:“稳定好情绪,戴好眼罩,转椅飞速地旋转起来了,这可真没有公园的过山车好玩!反复的急速俯冲,急速提升,伴随着天旋地转,感觉如失去了控制的风筝在漆黑的云端无奈地穿梭,植物神经症状反应正在极力与意志抗争。”对于离心机测试的感受,同样刻骨铭心,她这样描述:“离心机启动了,起初感觉如行云流水,接着感到风驰电掣,泰山压顶,眼窝深陷,面部变形……一切美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得狰狞。”是的,这些极限测试不仅难受,而且危险。那时,每次测试,救护车和急救科专家都在实验舱外严阵以待。
尽管难受,尽管危险,但是,仝飞舟都坚强地挺过!通过这些极限测试,大量宝贵的数据被积累下来。在离心机测试中,仝飞舟是我国女性顺利完成“6G”的第一人。她的出色表现最终为她赢得了一项新的更为重要的工作——担任刘洋的体质训练教员。从此,她把自己的“飞天”梦想全部寄托在了刘洋的身上。
航天员体质训练有个特殊要求,就是不能出现运动损伤,更不允许有运动病的发生。因此,仝飞舟对刘洋的各项生理指标、训练指标、体质检测数据、医学检查数据和生理周期变化规律,都进行了全面细致的了解,然后有针对性地制订训练计划。训练前,每一个需要刘洋操作的项目,她都以身先试,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得到可靠的训练方法和避免安全隐患的措施为止。特别是一些要接近极限的项目,仝飞舟先让自己达到极限值,通过自身的极限值,找到每个训练项目的训练特点、可能达到的极限值和可能出现的损伤隐患,真正掌握最安全的训练量和最安全的训练范围后,再去指导和控制刘洋的训练量。当然,训练之余,仝飞舟和刘洋也经常一起去做医疗按摩、桑拿和水冲浪,进行训练后恢复。正是因为有了仝飞舟的精心指导和帮助,刘洋的体质训练成绩才出类拔萃,最终成功人选“神九”飞行乘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仝飞舟锻造了中国的捷列什科娃!
2012年6月16日,刘洋披挂出征,仝飞舟护送她进入返回舱,然后回到飞控中心,静静地注视着大屏幕。当“神九”腾空而起时,她的眼里噙满泪花,因为她深深地感到“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是的,英雄的背后有英雄!当刘洋他们把精彩留在太空,成为众人瞩目的航天英雄时,我们也应该记住那些像仝飞舟一样在背后默默奉献的人们。因为,他们的人生同样精彩,同样应该得到掌声和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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