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话中有许多儿化音,而且有些儿化音是必须带的,不带儿化音就容易产生误会,比如说:“这小孩儿长得真漂亮。”带着儿化音的“小孩”听起来透着那么亲切、可爱。影视剧中的日本兵都不会说儿化音,他们所说的“小孩”二字都是干、艮、倔,而且透着几分煞气。“头上带朵花儿”,说话时如果“花”字不儿化,就容易和花炮的“花”字相混淆。我们这些老年人,当年就是带着儿化音一起学说话的,早年的一些词,现在虽然很少用了,但是至今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如:檐末虎儿(即蝙蝠)、蝴蝶儿、挂搭扁儿(一种绿色昆虫,外形有点像蝗虫)、格档儿(即高粱的秫秸)、细篾儿(即秫秸的外皮)、噗噗镫儿(一种用极薄的玻璃吹制的易碎玩具)等。
一般儿化音都用在名词上,动词基本上不用,有时同一个字具有名词和动词两种性质,这个字当动词用时就不用儿化音,当名词用时则要加儿化音。例如:走、快走、慢走、别走,这些“走”字都是动词,所以不能加儿化音。当一个人指责别人走路姿态时,会说:“瞧你这两步走儿。”这里的“两步走儿”指的是走路的姿势,“走”字已经变成名词了,在这种情况下字尾就要加儿化音。坐在牌桌上用手摸牌,这个“摸”字是动词,但作为名词“自摸儿”,在这个“摸”字要儿化。说起“吃”字,诸如快吃、慢慢吃、好好吃,这些吃都是动词;每当出门旅游都要带点吃儿,或者在街上买些小吃儿,后边的两个吃字就都是名词了。
“玩”字在北京是个很特殊的字,一般来讲它是动词,而这个动词却始终与儿化音相伴,例如:玩儿球、玩儿牌、玩儿一会儿等等。然而“玩”字组成名词却又都不带儿化音,诸如古玩、、玩具等等。
同样的名词有时候儿化,有时候则不用。如果朋友二字共用时,就不儿化,例如:小朋友、男朋友、女朋友等。当“友”字单独使用而没有“朋”字相伴时,一般要儿化,如:票友儿、牌友儿、校友儿等。北京人管沸腾的水叫开了,或者叫开水,片刻后开水降温了,北京人说这个水“落(lao)开儿了”,同一个“开”字,在说水沸腾的时候,不用儿化音,说降温的时候却要儿化。
北京人语汇丰富,儿化音无处不在。表示时间短暂就用“一会儿”这个词,说明时间过得快则用“一晃儿”来表示。早年多数北京人并不懂“AA制”,对于几个人凑在一起共同吃饭,各自掏钱叫做“吃公东儿”,意思是集体吃饭共同做东。单位或集体凑份子叫做“公议儿”。北京人对于那些说大话、办事不着边际的人称之为“没谱儿”。对于说话不讲分寸,当着晚辈或女性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北京土话说这样的人“没溜儿”。受到批评叫“挨呲儿”。北京人管比较吝啬的行为,叫“抠门儿”。眼睛里看得见活儿,而且又勤谨的人,北京人说这种人“有眼力见儿”,反之是“没眼力见儿”。三个小孩划拳分组,剩下的一个人叫做“单绷儿”。顺手或顺便办一些事叫做“就手儿”。身上搓下的泥,北京人管它叫“泥集卷儿”(这个词是在老舍先生的著作中看到的)。过去北京人管猜谜语叫做“破闷儿”或“猜闷儿”。学业和技术本应该与时俱进,但是也有的人日渐退步,对此北京土话称之为“越活越抽抽儿”。北京人称火柴为“取灯儿”,称傍晚为“擦黑儿”,称拂晓为“天蒙蒙儿亮”,称未经油饰的木器为“白茬儿”。
北京人在吃食方面的儿化音也很多,说大米时就不儿化,说小米儿时就要儿化。蒸馒头要用发面,而烙烧饼要用半发面儿。北京有一种家常便饭,叫热汤儿面,有的热汤儿面还要增加一道程序叫做“味汆儿”。北京人吃捞面分两种,一种叫锅挑儿,就是将煮熟的面条,从锅中直接捞到碗里拌着吃,这种面条儿保持原汁原味。另一种叫过水儿,将煮熟的面,捞入冷水(或温水)中涮一涮,这种面清凉爽口。北京人普遍爱吃面条儿,吃着顺口儿,有的人吃面条儿的速度特别快,别人就会用带儿化音的语言来夸他:“吃得真快,一忒儿搂就一碗。”这“一忒儿搂”很形象,说得有点像一个高速吸尘器。北京人对于那些食欲好的人很羡慕,说他们的吃饭状态是口口儿香。
在京味语言中儿化音还是一个催化剂,两个读音根本不同的字,经过儿化后能够变成一对同音字,例如:“盘”(pan)和“牌”(pai)读音不同,但如果两字都儿化,就成了同音字了,茶盘儿、托盘儿以及名牌儿、老牌儿。老北京都管挑水的叫三哥,三哥的由来就与儿化音有关。挑水的过程中要反复拔塞子和堵塞子,北京人管塞子叫塞儿,北京家庭的第三个孩子大多数也都叫“三儿”,慢慢地“塞儿”就叫成了“三儿”,天长日久挑水的就成了“三哥”。北京有两个胡同,一个是兵步洼,一个是九道弯,两个地名的字尾并不相同,老北京人把两个地名最后一个字都儿化,成为兵步洼儿和九道弯儿,所以两个地名的字尾成了同音字。诸如此类的例子还很多,比如“袋”和“蛋”,“台”和“坛”,“家”和“尖”,“盖”字和豆腐干的“干”字,前面所说的落开儿的“开”字和佛龛的“龛”字,牙齿的“牙”字和老腌儿鸡蛋的“腌”字等等。
编辑/李小灵 lixiaoling0430@yahoo.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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