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碑立传,历来是达官贵人的专利,罕有为普通人写传,尤其是普通人写自传的。《阿Q正传》,那不过是鲁迅的一篇小说,是从众生相中概括出来的一个典型人物记事约定俗成。普通人不入经传,多少年来就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惯例。然而,物转星移,此事最近似乎有了一丝转机。广东省英德市几位普通的离休退休干部,这两年相约撰写自传,引起了省内外各界数十人踊跃参与,最终要汇编成书。前些天他们将《百味人生夕照红》书稿寄给我,要我为它作序。我觉得这是一件破天荒的事,二话没说,欣然应允。
作为高级动物的人,跟其它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能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因此,人活着是一种责任,不管你自觉或不自觉,都是在认识世界、改造世界中作出自己的努力和奉献。在这一点上,达官贵人和普通人物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具体实践和奉献有所不同而已。《左传•襄公24年》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唐人孔颖达在《春秋左传正义》中界定为:“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立德、立功、立言从此成了衡量太上和高官们的一个标尺。所谓“歌功颂德”,就是要对他们的德、功、言方面的建树给予褒扬和赞美。其实,立德、立功、立言决不只属于达官贵人,普通人物的一生同样有立德、立功、立言的问题,只不过由于主客观条件的不同,个人所受教育与修炼的不同,环境与机遇的不同,德、功、言方面的表现便不尽相同。完全可以这样说,在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伟大实践中,在我们的泱泱大国中,有许多在立德、立功、立言方面可圈可点的普通人物。他们的实践、他们的业绩,应当受到人们的尊重。正因为如此,《百味人生夕照红》一书,就很值得赞扬,很值得鼓励。
当然,撰写自传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而自传汇编成书,留传后人,则更要慎之又慎。首先,自传必须实事求是,完全真实,不可造假,不可胡编乱造;不可蓄意抬高自己,贬损他人。其次,要有一定的思想性。要用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总结自己有益的经验教训,尽量让人从中得到宝贵的启示和激励,决不可无病或怨天尤人。《百味人生夕照红》中温增祥先生写的《半江瑟瑟半江红》,真实地叙述了他刻苦学习,从盲人变为一个著名诗人,并为英德和中国诗词的繁荣作出了出色贡献的历程,就使人读后倍感振奋。可以说这是一篇自传范文。再次,要有可读性,要尽可能引人入胜。出书的自传是写给人看的,一定要使人看得下去,因此,必须讲究写作技巧,精心谋篇布局。要尽量做到构思精妙,段落分明,言简意赅,文笔流畅。当然,自传毕竟不是文艺作品,对文字功夫的要求不可过于苛刻,但也不能过于马虎,否则不能吸引读者,就会降低或失去应有的社会效应。
诚然,普通人写自传是一件有意义的新鲜事。历史是人民创造的。普通人是历史的创造者。普通人留下的印记,是历史的见证。从普通人所写的自传中,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到社会的变迁,历史的进步。它不是正式的野史,但完全可以起到野史的作用。同时,撰写自传也可以使老人发挥余热,做到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用,可以使老人的晚年过得更加丰富,更加充实。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老人写自传都是值得提倡、值得支持。然而,这并不是等于说要求所有老人都拿起笔来撰写自传。对于老人,写自传还是要量力而行,要从自身的具体条件出发,可写的则写,不可写的则作罢,决不可勉强从事。
这就是我的《百味人生夕照红》读后感,权作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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