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瑜在这本书的序里,说:“从台北到北京,真正的距离不在地理,而在心理 …… 我常说希望大陆同胞在说完‘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土地’之后,能够再多加一句‘台湾人更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骨肉同胞’,因为我相信大陆同胞真正爱护的不仅仅是台湾这片土地,更是宝岛上的‘人’。”
明白了宋先生的这句话,才可能看懂宫铃这本书。
桌上放了一本书,《从台北到北京》,书名由台湾***治人物宋楚瑜所题。作者宫铃的身份比较特殊,我们一般称之为“台湾人”,宫铃原先在台湾的媒体工作,后来代表台湾媒体到大陆工作,因在***的记者招待会上向***提问而让很多人认识了她。此后,作者长期留在了北京。之所以说她身份特殊,是因为对于大陆来说,她就是台湾人,但由于宫铃父亲是安徽人,母亲是北京人,在前几年,因为台湾被扭曲的“本土化”思维,像作者这样的人,被认为是“外省人”。
隔膜与差异在很大程度上是历史和***治造成的。由于对现代化的不同认识,两岸对于中国传统也有不同的认识。台湾与大陆在中国传统的继承上,有不同的形态。事实上,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
在台湾,就是被日本殖民时期,被迫向日本文化靠拢;在大陆就是“”时期,大规模地向正宗的西方文化靠拢。总体上说,台湾所保留的中国传统要更多一些。比方说,宫铃在书中讲了一个很小的细节。在她进入社会以后,她的父亲告诉她,她在社会上的表现,会被人看成是父母教育的结果。一个人如果在社会上表现不好,会被认为是没有“家教”,父母脸面很难看。反过来说,年轻人注意自己的良好表现,也是为了维护父母的声誉,因为,年轻人自己将来也会成为父母,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给父母争光。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说实话,这一传统在大陆已经比较淡漠了。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大陆年轻人更多认为自己是***的个人,说话办事都只代表自己,只需对自己负责。因此,在公共场合、人际交往、网络上说脏话,很少有人觉得这是没有教养、没有家教,有辱父母先人。即便不说脏话,很多人也认为这只是个人修养,与父母无关。这不能不说是两岸对于传统文化态度不同所造成的一个差异。
宫铃的书中还讲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她曾经把北京形容为“一个大农村”,结果遭到很多大陆网友的批评,甚至是攻击,认为这个傲慢的台湾人看不起大陆。事实上,这也是一个对待中国传统的差异。由于受西化的影响更严重,在大陆看来,农村就代表落后,高楼林立的北京,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大农村”?五光十色的北京已经代表了大陆与现代化的充分接轨。而对于作者来说,由于台湾对中国传统的延续保持得较为充分,因此,在她的观念里,农村是令人羡慕的,是一种安逸、亲热、干净、满足。这就像我前几天的一篇文章所说,在中国传统里,田园生活是一种理想,如今,我们只能把它当成风景。而对于台湾人来说,很多人还把它当成现实。因此,作者没有料到,“农村”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贬义,在大陆读者那里却被看成是骂人,是看不起人,就如同我们说某人是“乡下人”。
然而,这个差异还让我看到更深的一层。宫铃之所以认为“北京是一个大农村”,不是因为北京还具有农村的形态,而是因为北京还有很多以农村为典型的热情、融洽的传统人际关系。这也说明虽然大陆试***彻底放掉传统而奔向现代化,事实上,传统的生命力还很强大,即使城市的形态上已经不是传统的农村了,但在人们的内心中,传统的人际关系依然有较大的保留和延续。然而,反过来说,宫铃尽管认为用“农村”形容北京并非贬低北京,但她确实认为北京的人际关系似乎不太符合现代化。这使得大陆和台湾在对待传统的问题上,又有了更复杂的解读。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两岸的隔绝造成交流的匮乏,如今,交流的增加是一件好事,但交流未必是要改变对方,而是更加理解。当年***曾经说“求同存异”,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有更多地交流,才能找到“同”,才能理解真正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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